第10章 第10章
010
符文也和高真在安琪白吃白住快半个月，两人走之前确实想回馈感谢，但他们实在是身无分文，符文也原先手上还带个书包呢，但带着高真东躲西藏那会不知道丢在那里去了。特别是高真，他之前没皮没脸蹭吃蹭喝，这会儿不好意思，趁着伏战去巡逻，忙上忙下地帮安琪把杂货店的货理好。
符文也这才知道，伏战的工作性质有点类似，没有编制的巡警？更准确的说是保安或者打手，总之跟黑区的管理者领薪水，工资在黑区算极高了。伏战的性格不张扬，脾气在黑区强者里算是最好的那波，虽然他非常能打，但极少惹事，窝在自己家，从不去抢地盘占资源。符文也不由庆幸当日真是运气极好才跑进安琪的杂货店，不然碰到别人，要么好心人但没能力相救，要么本领强但是个狠角色。也不知道伏战最后把那个疯虫子的尸体弄去哪里了。
安琪杂货店的位置算是合区核心圈周围的旺铺，四周住的也是相对经济水平较高的居民，不像他一街之隔的菜场那块，三教九流更多，至少差上一大截，更不要说边缘区那些地方，住的都是老弱病残，资源极其匮乏，每天都有各种抢劫和暴力争斗。
符文也摸了摸林雅的头，澈明已经被送回家，但林雅的父母失踪了，那个片区以亚雌聚集为主，被摧毁的特别厉害，大部分建筑倾塌，露出被火烧过的焦黑痕迹，大量的尸体残骸被挖了出来直接送到火葬炉，只有少数幸运的亚雌活了下来。黑区的收尾工作一般只有三天，四天后无论是生是死，管理者都不会再派人搜查。
林雅的父母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了。
安琪把这个默默掉眼泪的孩子又带了回家，小朋友除了吃喝就缩在角落里，谁来都不开口说话。安琪买了很多小朋友喜欢的零食和玩具去哄他，但最后还是符文也把他哄好了。
可这才没几天，林雅最喜欢的小哥哥也要离开了。他哭得时候都不出声，默默地哽咽，手指紧紧地攥着安琪的袖子。
安琪不理解这两少年为什么要离开，他们对自己的身世忌讳很深，几乎不谈，身边也没有钱。在安琪眼里就是两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呢，能去哪里。他不是没有提出过挽留，如果觉得不好意思，可以以工抵伙食，再多住一段时间，毕竟高真连说话都不流利呢，他们这样怎么养活自己！
只不过两个少年主意很正，都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好做出强留的举动，偷偷给他们塞了一人两千珠路费。
安琪摸了摸林雅的脑袋，安慰他：“小雅不哭，哥哥们他们也要回自己家了，等以后，有机会的话，还是会再见面的。”如果他们回上等区，大概就永远不会再见到了吧。
林雅摇了摇头，他声音极小，安琪要弯腰才能听到:“他们去……”他有两个字的音安琪听不懂，于是林雅又重复了一遍，发音依旧古怪，有这种浓厚的模仿痕迹，“地球。”
安琪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两个少年走在一起时交流会用的语言。
“那就是他们家。”安琪笑了拍了拍林雅的额头，他把小孩抱到收银台前，又给了他一个巴掌大的拼图，“安琪哥哥去仓库里搬东西，小雅坐在这里玩一儿。”
安琪本来就喜欢小孩，对这样失去父母的小亚雌更加怜爱，只是没想到等从仓库理出来，这怜爱的对象就不见了踪影。安琪在货架堆来回转过，又去后面屋子里查看了每个房间。
林雅不见了。
符文也和高真是做了准备后才决定离开的，他们的背包里装了压缩饼干和水还有一身替换的衣服，裤子的口袋里随身携带着黑区的地图。两个人都穿着黑色能遮蔽整个身体的衣服，避开人群聚集的地方，沿着小路朝黑区中环线那边的雌虫区走。
他们已经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将近二十天了，该了解的信息都已经基本掌握了，因为这个世界与地球的差异化过大，符文也还专门弄了个本子记录。伏战给他们指了个人，住在中环雌虫区的老包是一个快六十多对的雌虫，武力一般，但据说他知识广博阅历丰富，知道非常多的传奇历史和辛秘记录，在他沦落到黑区之前，曾经是上等区的图文研究所的主任。所以在黑区，任何疑惑不解都可以去问他，老包收费昂贵，但伏战明确表示不会帮他们出这笔钱。
“是哪间？”大概是虫语环境生活环境，高真的语言能力再瓶颈了几天后，突飞猛进，终于从几个字几个词的往外冒进化成了简单的语句表达。
他们在马路对面的树荫下喝了几口水，虫族的水大多都是带颜色的，纯净水的价格非常贵，安琪一般只会用纯净水做饭，那种米饭符文也后来也了解到，价格较贵，在黑区只是非常宠小孩子的家庭才会买给他们吃。
“这里挺像城中村的，还是快要拆迁的那种地方。”高真蹲在一个蓝色塑料桶上，这片的房子都是两层楼房，造的很矮，鳞次栉比，墙壁是红砖面混着灰水泥，二楼的围栏已经发烂，露出一截一截被白蚁啃坏的木橼，房顶用那种白色蓝色的塑料板盖上，有的人家在屋檐下挂着风干肉块。一楼偶尔有行人走过，裹着宽大的衣服，低着头脚步匆匆，高真从桶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直接上去敲他门吗？”
“直接走吧。”符文也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快到中午了。
去二楼的走廊口站着有个年纪看上去不小的女人，披着个破浪卷穿着白色紧身吊带，画着非常艳丽的农庄，靠在墙壁上吸烟，她的指甲涂得很红，在高真走过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欺身上去，故意往他脸上吹烟，声音软软娇娇，跟吃了蜜糖似的：“小帅哥，耍吗？两百珠一次，五百全套。”
高真觉得对方整个胸都用力挤着自己的胳膊，他赶紧抽开，后退了两步，把那股浓烈的香精味和烟味甩开，故意道：“耍个屁，老子没钱。”
“没钱可以拿东西换嘛——”女人语调拉得长长的，跟调情似的，烟还咬在唇角，含糊道，“两个小朋友来着里做什么？”这两小朋友虽然穿得普通，但走路的姿势，脸上神态表情，这两孩子就好比扔进鸡笼的鹌鹑，一看就不是他们这一窝的。
“找人，叫包博士的雌虫，大姐您知道不？”高真踩台阶的步伐一顿，他转了个身，拉着符文也又回到女人身前。
“十分钟啊。”女人又吹了口烟，这次的烟圈吹倒了符文也眼前，她瞧着少年那细皮嫩肉的小脸，眼睫毛比自己贴了两层的假睫毛还要弯翘，刚有些心痒，一开始看中的少年又凑到她眼前，五官又野又俊。一个美一个帅，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好货了。女人捧了一把心口，娇滴滴道：“讨厌鬼，叫什么大姐！”
高真一看有戏，脸色瞬间转晴，咧着嘴：“哟，小姐姐怎么称呼？”
女人上前，她那圆润的手臂一抬，又准备故技重施，只不过这次她把目标放到了更漂亮一点的少年身上，这小美人青涩的狠，眼睛都不敢往自己脖子上看，她故意拉了拉胸口的薄衣领，手还没伸出来就被小帅哥拦下，他斜着眼跟着大狗似的。
“我说姐，您刚还想跟我耍，怎么这么快就换目标了？”高真一看看出学霸的不自在，女人那劣质香水味飘过来的时候，学霸屁股都绷紧，天天在教室里看书写字的高冷草哪里见过这样肆无忌惮的风尘女人，高真赶紧给他挡了，他人高马大，看上去就健硕强劲，长腿一蹬，超常发挥说了一长段句子，“难道老子不够他帅吗？”
女人眼神往两少年身上一勾，仿佛若有所思，她又懒洋洋没骨头似的像条蛇一样靠到墙上，她一根烟吸完了，又从短得不能再短的裤子口袋里摸出新烟：“叫我玲姐吧。”
“玲姐，您认识包博士？”高真赶紧打蛇随棍上，给女人把烟点上。
“什么狗屁博士，从前戏到穿裤子，不超过十分钟。”玲姐嗤笑了一下，吐出一口长长的烟圈，“他今天有客人呢，没空见你们呢。”
高真和符文也对视一眼，符文也斟酌了一下：“包博士住二楼哪一间？”
玲姐向上瞟了一眼：“二楼最北面那间。”她手里夹着烟，鼻音软绵绵的，视线又回到少年身上，跟扒了他衣服似的带着钩子，“小朋友，真的不耍一下吗，可以给你们打折七折，姐姐哪里都可以玩哦。”
符文也脸色微红地后退两步，他从没有跟这样的女人打过交道，只能硬着头皮回她：“不用了，谢谢。”
高真简直听得无语，他瞅着符文也脸色跟抹了胭脂似的，深深觉得学霸这脸皮太嫩了，在一旁插嘴，一挥手把符文也勾了回去：“姐，都说过我们没钱啦，你要是不收钱，我两陪你耍多久都行啊。”
“呸！油腔滑调的小混蛋。”玲姐含含糊糊笑起来，她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指抹了抹自己的嘴唇，将口红擦在雪白的胸脯，看上去更加色气迷离，“别挡了玲姐的客人。”
符文也这才发现过道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个男人，有点矮小，穿这件不合体的衬衫，玲姐的烟圈顺势吐在了他脸上。
符文也回到马路对面的树下时还有点没回过神，高真推了他一把，让他清醒：“学霸，你别真犯糊涂要把精力花在这大姐身上。”
“你胡说什么！”符文也反驳他，眉头皱起，训他，“还有，你刚才怎么那样说！”
“我说什么了？”高真满头雾水。
“难道她不收钱，我们真要去跟她睡？”符文也不太喜欢高真这种拈手就来的口嗨，他一本正经地开口，跟学校里教导主任点名上课睡觉的同学似的，特别一板一眼，“你以后不要乱说这种话。”
“哈哈哈，学霸你真是太可爱了。”高真忍不住想笑，符文也的眼刀子冷飕飕地往他身上扎，他又跳上蓝塑料桶，扭了一下手臂，松了一下筋骨，“人家是干这一行业的，每天忙着为事业而献身，能有空让我们白嫖？就好比你们那种狗屁竞赛，没荣誉谁会参加，对不对？”
符文也想跟他说明，他参加这么多竞赛和荣誉真没有太大关系，更多的是为了自我锻炼和突破，但他一想到高真那永远挂车尾的成绩，心里估计这理由刚说出口就又要他被嘲讽。刚沉默了一下，就听到一个轻软的声音，小小的叫他。
“傲娇小哥哥。”
高真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看着从灌木丛里钻出来的小孩，他身上好几个都又脏又破了，一直裤脚还在滴水，也不知道他一路是怎么找过来的。高真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同样没想到这突发情况的符文也，两人不约而同地把刚才要不要耍一下的问题抛之脑后，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小孩怎么……跑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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