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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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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文也不动声色的把那片圆圈藏在手指间,而那个女人拿着软卷尺给他量尺寸,她做的很细致,手指点过宛如羽毛拂过。

        “有点偏瘦,你的体脂率低了,建议你多吃点肉增肌。”嘉玉把吃扔到桌上,他从柜子里翻出来一套小西装,抖了出来,这套衣服衣领和袖口还带镶钻,看上去有点浮夸,“要改小两个尺码,腰太细了。”她拎起衣服比了一下,又仔细地看过少年的眉眼和五官,忽然把这套西装团起来随便找了个袋子塞回去,“把衣服穿上吧。”

        “不给他试一下吗?”德文绕过嘉玉,把那套西装重新抽了出来,摸着胸口微微凹凸的花纹,“小花钻,雄子就喜欢这些漂亮的玩意儿。”

        嘉玉把桌子前的照明灯全部打开,然后又去拿自己吃饭的工作,包括理发工作和美妆工具,一点一点铺开在桌子上:“过来坐,先给你剪个头发,然后试妆。”然后又扭头看向德文,“他不适合这个,我有套更好的,刚送去干洗,到时候直接改了尺寸给他。”

        “不用试一下?我在他身上花了大精力的。”德文把衣服扔到一边,正好电话向来,他看了一眼通讯设备,避开去了门外接听。

        德文进来以后,神色难看,眉头几乎不再舒展开,抱着手臂继续靠到原来的墙壁上,嘴唇抿紧。他虽然轮不到在去雄子面前应酬,但也听说那场接风仪式上,刚才海灯来信息说,有几个雄子闹得有点过分,玩死了两个仪仗队的雌虫,他虽然讨厌那些趾高气扬鼻子看人的虫,但心里不满有些兔死狗烹的悲凉。他一边思绪复杂,时不时地看向少年,也是运气,他负责的何文大人,真正是个非常温柔的雄子。他想到海灯的提醒,再次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符文也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女孩手里可以任意打扮的洋娃娃,他没有权利提出任何意见,只能看着明亮的镜子里面女人把他的头发全部梳了上去,用发胶慢慢固定。

        少年看着镜中的神色晦明难辨,过了片刻撇过了头,嘉玉趁给他修鬓角,他的手指捏着对方的下巴,两人一起看向妆镜:“怎么,觉得自己很陌生?”

        镜中的少年面部那些稚嫩的少年气,被用成年人的方式修饰,光洁饱满的额头整个露出,原本就深邃的五官此刻更加显得浓墨重彩,锋锐出彩。嘉玉常说美人有皮骨美相之分,这个孩子的五官就是典型的骨上琢器。很多雌虫的骨骼感一般比较强烈厚重,所以导致五官显得阳刚过硬,但他却把这种重量感全部剔除,只剩下几乎可以扎手的精致。第一眼就可以夺人睛目,再看,在如此贴近,几乎面对面的相视下,嘉玉也难得有了一种深陷其中的炫目。

        不得不惊叹,这种被拔苗助长后的成熟里,混杂着那种不自知的生涩和羞涩,成为了甜美蛋糕上那颗表面红得熟透,尝起来却如毒药般酸苦的樱桃,可即便如此,也会忍不住把它含在嘴里,把汁水嚼烂地吃尽腹中,再看原本那块蛋糕,好像忽然就没有了吃的欲望。

        “完美。”嘉玉直起身体,她看向德文,轻轻耸了一下肩膀,“你应该选好场地和时机,他肯定不止一位大人喜欢。”她走到少年背后,手指轻轻地穿过他的短发,“以后留个长发吧。说实话,他可真像一位雄子。”

        符文也再次看着镜中的自己,从小到大很多人夸赞他相貌的时候,也会加一句肖似其母。他也一直觉得自己遗传了母亲相貌,所以有时候会显得一些不够刚阳雄美。但此刻把头发梳起来后,他好似看到了父亲的影子,那种过于锋锐的五官带来的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压迫感,忽然明白为啥他父亲喜欢常年戴着眼镜,哪怕是呆在家里。

        这种气质居然与父亲相像的认知让他感觉到非常别扭,只是此时此刻,他不应该被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分散去精力。

        符文也用力洗掉脸上的化妆品和头上的发胶,德文把他看得很紧,这种时候居然还在浴室门口守着,大概是受之前被关进值班室的教训,德文把浴室里其他几个人清了出去,所以现在里面只是自己一个人。他摸出手里的圆圈贴,视线转了一下,找到了浴室内的通风扇。

        花洒的声音并不间断,大量的水雾可以遮挡德文的视线,毕竟他看上去心事重重,随便靠在门口,视线并没有往内多看,似乎只要觉得人没跑就行了。

        浴室的通风扇装在在屋顶侧边,符文也搬来一个衣服收集桶垫在下面爬了上去,正好头部对着扇叶中间圈,扇叶以一个恒定的速度旋转,不快,能看到每片叶子的残影,但没有人可以从转动的风扇里钻进去。他把那枚圆圈贴到风扇口不锈钢上。

        通风扇的风叶起先加速转了十几秒,然后慢慢缓下速度,最后彻底停止下来,扇叶空隙间,可以看到背后那条又黑又深的通道。符文也朝虚掩的门口看了一眼,然后撑臂试着钻进去。他比陈香体型高一点,肩膀在从两片扇叶间卡进去的时候,有些吃力,好在能全须全尾地钻进去。他又从里面出来,拿下圆圈片以后,风扇也又再次旋转起来。

        符文页把东西归位,圆片藏进衣服的口袋里,自己重新在花洒下面快速冲洗了一下,甩着半湿半干的头发走出来的时候,德文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轻咳了一下,德文回归神,扔下一句“跟上”,又大摇大摆地把他带回二层的宿舍区,走之前他在门口敲了敲门板,脸色颇凶:“都老实点。”

        罗沙翘着腿玩着手里的魔方积木,眼皮都懒得抬起:“除了我,都不在呢。”

        “回来了告诉他们,都不准闹事。”德文又重重地拍了一下门,叱道,“听到没有?”这个宿舍都是刺头,罗沙和姜治都是海灯那边的关系户塞过来的亚雌,他这边的陈香也是黑区一个大佬的人,可以说是一堆麻烦,所以这个房间靠近电梯井这边,别的雌虫也不会过来干涉,就像他和海灯不去管隔壁宿舍一样。

        雌虫之间势力分明,极少去招惹别人的地盘。

        “听说你被关了好几个小时,还是德文亲自去捞出来的?”罗沙坐在床上扭着手里的积木,但转了好几圈越转越乱根本拼不成完成的六面,他索性停手,身体向后靠去,抛着积木玩问起来,“那个警卫是三区的人,他故意关你,谁让你最后一天被海灯和德文一起送过来。”

        “三区?”符文也脚步一停站在罗沙的床尾,神色好奇。

        “仪仗队,安防所,都算三区的,比德文海灯他们高一级。呜,德文他们算二区的。”罗沙把背靠在床头,眼帘下低,看着手里的六面积木,语气古怪,像是嘲讽又像只是单纯干卡,“你没听说吗,两个小时前仪仗队死了两只雌虫吗?”

        “两个小时前?”一听到这个时间符文也无法不把这件事和陈香联系在一起。

        “亚雌死了几十个都无所谓,仪仗队死了两个,你看——”罗沙慢慢挑眼,极白的面孔看上去一瞬间有些森冷,“那些雌虫已经紧张成这样,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你紧张吗?”罗沙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见他沉着面孔不做声,不知道他是真冷静还是假正经,轻轻啧了一句,然后低下头又玩起手里的那个魔方,过了一会儿,声音懒洋洋地传来,“看在一个房间的份上,劝你一句,别太相信那些雌虫。”

        符文也默不作声地坐到自己那张床上,他手指缝里还夹着这片圆圈,他看着旁边空空的床铺,陈香还没回来,他低下眼睛,心里思考他该拿什么东西去换陈香手里的地图?这座白屋的管道分布地图?

        一直到天亮,当然是雄虫来通知的天亮,陈香都没有回来。

        德文今天没空,所以换了海灯来找他,说实话海灯并不是带走他一个人,但他一定是所有人被盯的最紧的。

        除了雄虫能在发布会上露脸的,大概都是力推的亚雌和雌虫,他的位置很不好,几乎落在最后面,比起那些穿戴漂亮容貌娇美,出境给雄子献花的亚雌,他几乎被推搡在房间的最角落里,厚重的罗马帘遮蔽了这块地方,他们这里的人是备用组,如果没有意外,几乎不会出现在大众面前。他看到那种拳头大小圆球形状的飞行物在做实况转播,那种飞行物似乎不用专人操控,悬浮在空中,自动跟踪它们的锁定目标,把每个雄子的相貌最大无损的放到最大。

        雄子几乎都会化妆,他们把脸涂的极白,然后在脸上加重线条明暗,颜色偏重的腮红和勾勒过唇峰的嘴唇。如果让符文也评价,这种妆容风格配上他们蕾丝衬衫、刺绣西装和紧身裤,充斥宛如西方巴洛克时期那种浓郁华丽到极致的奢侈,这里的雄虫在追求一种极致的精致感。

        这样的雄子哪怕不是和黑区对比,就跟他们随身带着那些军装雌虫比较,两者之间都有着非常沉重的违和感。

        好像……不应该出现在一副画面里。

        海灯对这个结果很恼火,这明显不在他和德文的计划了,有人把他们的人调下去换上了自己的人,但这当头他一时间查不出是谁动的手脚,不过这个睚眦必报的雌虫已经耿耿于怀,发布会还没结束,那些来自上等区的虫族还在演讲,他黑着一张脸把符文也一路拉了出去。

        在他的设想里,这个漂亮的东西应该一鸣惊人的出现在冗长又无趣的发布会上,雄子们会注意到他,但不得不碍于官方正式活动,把这种惊艳的谜团拖到下午。

        德文那个蠢货只想把人偷偷献给何文大人,海灯可不是这样想的,他了解雄子的审美,他们对有些喜爱之物的追求是热烈又疯狂,比如胸口昂贵千金的宝石花胸针,又比如极其罕见的古董瓷器,雄虫在某些方面的掠夺性完全不输于战场上杀疯了的雌虫。

        这是完美符合雄子审美的少年,争夺起来的雄虫能开出最疯狂的价格。德文只想回到上等区,他却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他只要牢牢握着这块筹码,能重回上流社会的社交圈。

        海灯把人拽进嘉玉的化妆间,把他压在妆镜前,看着镜内,掐着符文也的下巴用力抬起,命令道:“把他装扮起来。”

        嘉玉轻轻地瞟了一眼少年,然后径自弯腰从抽屉里翻出她的工具:“海灯大人给他弄些吃的吧,等会上了妆最好不要再吃东西,不然妆花了还要重新补。”

        “那就别吃了。”海灯终于松开手。

        “他已经够瘦了。”嘉玉站到椅子后面,随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发,“我只是建议,毕竟他看上去不像很有体力的样子。”

        海灯从后面盯着看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阴测测地甩下一句:“你把他看好了!”

        等海灯出去,符文也刚准备张口,嘉玉的声音又不紧不慢地传过来,像是洞察了他的心思,轻声道:“老老实实呆着,我可不敢得罪海灯。不过我说,小朋友,你是一晚上没睡觉吗?”

        “这黑眼圈重成这样啊。”

        符文也慢慢闭上嘴,他等了陈香一夜,这个疯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根本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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