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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原来阿杏投奔了姑妈后,便进了这胡府做了丫鬟。

        她此时穿着一身水粉色交领裙,人也养得好了些,本来就颇有几分姿色,如今更是明眸皓齿,清秀可人。

        京墨喜形于色,立即迎上去,牵着她手往桌边引。

        “阿杏,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方才管事嬷嬷说府里来了要紧客人,派我们来好生照料,我刚在院子里偷偷一看,没想到竟是京墨姐姐你。”

        “你在这里过得可还好?你阿翁病可大好了?”

        阿杏笑着点头:“姑妈对我十分照顾,平时只在后厨做些点心汤饮,并不劳累。阿翁已经无恙,现同表姐表哥一道住在府外不远的常山巷中。偶尔得空,姑妈还会特意放我回去,陪他老人家一天半天的。”

        她说着忽然发现在一旁乖巧坐着的小春响,疑惑道:“京墨姐姐,这位是?”

        “她叫小春响,是我妹妹。”京墨又对小春响说道:“这是阿杏姐姐。”

        小春响脸一红,怯生生地叫了声阿杏姐姐好。

        阿杏在两人间来回打量一遍,只觉她们长得并不相似,却也不去多问,只将那碟点心递与二人,腼腆笑着:“京墨姐姐,这是我做的玫瑰糕,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吃这些。”

        糕点带着玫瑰的丝丝甜味儿,一口满齿留香,京墨忍不住惊叹:“想不到阿杏你还有这手艺!做得竟比店里买来的还要可口!”

        阿杏低头含羞一笑,忽听得屋外有人唤她,听声儿颇为不耐,便赶紧起身要走。

        京墨拉住她:“不用急着走,我去给管事妈妈说一声,让你留我房里。”

        阿杏摇头道:“我初来府上还是勤快些好,免得落人话柄,我姑妈也难做。”

        说着阿杏抓着时机,从怀中掏出个小荷包,塞进京墨手中,一脸郑重:

        “京墨姐姐,这一两银子我攒好后就一直随身带着,想着哪天再遇见你,能当面还给你。我知道银钱容易还,但你的恩情我这辈子也难以偿还,只是你若不收下,我良心难安。”

        怕京墨推辞,她说完便立即跑了出去。

        京墨看了看手中荷包,脑中依稀浮现初见时她憔悴愁苦的面容。

        阿杏是自己下山后救的第一个人,如今她也有了个好归宿。

        京墨心中倏地似有花开,一股热流涌了出来,五脏六腑皆透着暖意。

        原来,救人真的是无比快乐的。

        她笑着心想。

        -

        傍晚,思春苑内,柳如香斜倚在窗柩边,淡淡看着窗外游廊檐角上的一片蛛网。

        一只白色蛾子误入其中,那蜘蛛正趴在它身上,用毒液融化它体内,吮吸肉汁。渐渐地,蛾子只剩下一副干瘪的皮囊。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胡景裕忽然拥住她,在她香腮轻轻一吻。

        柳如香收回目光,白如凝脂的手指从他脸颊缓缓滑至胸口,挑逗地打着圈儿:“你不是入京去了,怎么就回来了?”

        “走到半路忽然想你了。”他嘴里说着情话,语气却冷淡得可怕,手臂环住她纤纤柳腰,将她禁锢在怀里。

        柳如香巧笑,“我自知没这么大的脸面,不过是沾了柔止的光罢了。你难道不是刚从玲珑阁过来?”

        说到柔止,胡景裕笑容凝固,手臂猛一用力,柳如香满头珠翠乱晃,瞬间被勒得透不过气来。

        他语带威胁道:“柔止生病,可与你有关?”

        柳如香毫无畏惧地直视他眼睛,故作娇嗔道:“我如今也算她半个母亲,都说虎毒不食子,我又怎么会害她?”

        胡景裕松开了她,整了整被她弄乱的衣衫,正色道:“以后离柔止远一点,别忘了,这胡府始终姓胡,没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

        他没注意到,此刻柳如香低垂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森森冷意。

        “你何必生气?我依你便是。只是景裕,你叫我通过万花楼做的那些事,究竟是何用意?我对你一片痴心,你可别害了我呀。”

        胡景裕挑了挑眉,她这是在提醒自己,如今他们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只不过她当真以为,这点小事就足以成为他的把柄?

        胡景裕脸上又浮出如往常一般玩世不恭的笑,倾身在她柔软的唇上盖上一吻,轻轻舐咬几下:“我对姨娘何尝不是一片痴心?若你不害我家人,我又怎么会舍得害你?”

        柳如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舔了舔唇,露出一抹危险的笑。

        -

        阿杏从京墨房中出来后,心中念着京墨喜欢她做的玫瑰糕,便想采几朵鲜嫩些的玫瑰,再做一些送去。

        她挎着花篮,一路找到了石春苑外,不巧正撞见胡景裕从柳姨娘房中走出。年轻气盛的长子从貌美如花的姨娘房中出来,傻子也能猜出是什么事儿。

        阿杏惊恐之中双腿竟开始发软不听使唤,只得蹲在花丛中,祈求他不要发现。

        若是让人知道她撞破奸情,恐怕她阿杏有九条命也不够丢的。

        可胡景裕还是警惕地察觉到花丛后有人在,剑眉一凛,厉声喝道:“是谁在那儿?”

        阿杏吓得叫出了声,起身便要跑,慌忙中竟不小心踩到裙角险些摔倒,被几步追上的胡景裕一把拉住。

        阿杏将将站稳,又被他牢牢拽着,瞬间惊慌无措,脸煞白如纸,低着头不敢看他,瘦弱的身躯害怕得不住微微颤抖。

        原来只是个胆小的丫鬟,胡景裕冷笑一声,放下了警惕。

        不过手中少女的手腕纤细无骨,这份柔弱恰好激起他心底的恶趣味,像是猛兽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只无法逃脱的兔子,如同玩物。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另一只手钳住她下巴,强行将她脸抬了起来。

        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他落在阿杏面庞上的目光有一丝触动,又瞬间恢复平静。

        眼前的少女容貌虽算不上绝色,但有种楚楚可怜的动人神色。纤长的双睫嗡动着,仿佛一只弱小无助的蝴蝶,只要他手指稍稍用力,她便要粉身碎骨。

        胡景裕心底生出一丝奇妙的满足感。

        阿杏惊恐地睁着双眼,清澈的泪珠滚出眼眶,嘴唇发颤,半晌才小声哀求道:“求大少爷恕罪,奴婢只是在这儿采花做糕点,什么也没瞧见。”

        弱小,还愚蠢。

        胡景裕嗤笑,心底忽然生起一股欲望,挠得他心痒。

        想看这只脆弱的蝴蝶在自己手中破碎的样子。

        他注意到阿杏白腻的手上出现了几道鲜艳的红色划痕,原来方才逃跑时她一时慌乱,被花枝上的尖刺划了几道口子。

        因被他紧紧捏住,此时玉葱似的指尖渗出了细细血珠。

        阿杏看着胡景裕将自己的手指轻轻含入口中。他柔软的唇触上自己皮肤,舌尖抵上指腹的瞬间,只觉得浑身如触电一般,赶忙将手抽了回来,刹时心如擂鼓,垂头不敢看他。

        胡景裕温柔地笑着,如同一个彬彬有礼的佳公子:“我看姑娘你的手划破了,一时情急竟做了逾礼之举,还请姑娘见谅。”

        阿杏听他柔声细语,微微一怔,这会才敢抬眸偷瞄了他一眼,只见他神色温柔平和,并无半点恼怒之色。

        她有些无措,抱着划伤的手臂,瑟缩着肩膀不敢说话。

        胡景裕缓缓迫近,阿杏踉跄后退,最终他俯下身子,在她耳旁压低了嗓子,声音几近诱惑:“姑娘莫怕,今日之事便当做你我之间的秘密可好?”

        阿杏一听这话,瞬间浑身发冷,背后汗毛竖起,大气也不敢出,不敢忤逆地连忙点了点头。

        见她吓得不轻,胡景裕愉快地笑出了声,主动退出了些许距离:“姑娘若是累了,便先回去休息吧。晚些时候我叫人送些治伤的药膏过去。”

        阿杏闻言如获特赦,慌忙行了礼,便片刻不敢停留地逃走了。

        胡景裕看着她匆匆逃离的背影,舌尖血腥味渐渐弥漫开来,她手指冰凉的触觉仿佛仍停留在唇上。

        看来,这段时间又有新的乐子了。

        -

        次日一早,京墨收到了胡柔止已经平安醒来的消息,和苏合一起前去探望。

        一进房门,只见胡柔止半躺在床榻上,身上披着件白鼠毛披肩,大病初愈,未施粉黛,眼眶还有些泛红,却平添几分破碎之美。

        她一见二人,便要起身相迎,京墨赶忙跑上前制止:“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的,你可得好好养着,千万别乱动。”

        胡柔止赧颜笑了笑,声音仍有些虚乏:“我如今也欠了京墨姑娘你一条命。”

        京墨不以为意,爽朗笑道:“不是什么大事,还算不上救命。”

        胡柔止又偷偷瞟了苏合一眼,却羞得满脸通红不敢再看他。丫鬟们已经将昨日自己的狂浪之举如数告知,现下见着他,正臊得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只是那番举动之后,他仍愿意赶来看自己,是否说明他并未因此心生抗拒?又或者说,他对自己并不是全然拒绝?

        如是想着,她又生起一丝侥幸的窃喜。

        苏合此时向前问候道:“柔止,你如今可感觉好些了?”

        正胡思乱想间,又忽然被他关心问候,柔止顿时心跳如雷,连耳根子也红透了。生怕叫人瞧见自己失态模样,便稍稍偏过头去:“好些了。谢苏公子关心。”

        京墨察觉到两人气氛有些暧昧,自己夹在中间,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她觉得自己大概有些碍事,想找个理由脱身,努力笑着却最终看起来像嘴角抽搐:“我去外面看看,那老头的药熬好了没。”

        苏合一把拉住了她,蹙眉道:“叫丫鬟去盯就好。你留下,我们还有正事同柔止说。”

        柔止盯着苏合牢牢拉住京墨的手,忽觉有些刺痛,连忙垂下眼去,吩咐了丫鬟几句,将她们都支了出去。

        良久她又抬起头来,恢复了柔和的笑容,心中却是惴惴不安:“苏公子,京墨姑娘,不知你们有何事要与我相谈?”

        苏合脸带歉意,“本应等你好些了再来相问,但如今情形有些紧迫,且又关乎你的性命安危,如此这般也是迫不得已。”

        柔止大惑不解:“竟是何事?”

        苏合也不再绕圈子:“柔止,你这次生病并非偶然,应该是有人故意加害于你。”

        柔止眼底颤了一颤,但很快便接受了事实。父亲身居高位,她从小被陷害已不是一次两次。

        “苏公子可知道是谁了?”她语气平静地问道。

        苏合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如今只是猜测。还需你帮忙好好想想,昨日发病前可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或者见着什么特殊的人?”

        “昨日我并未出府,若要说见过什么特殊的人……”她似有些难以启齿,咬了咬唇,还是说了出来:“万花楼曾派人来过,给哥哥送什么万花会的帖子。哥哥不在,便送到我这儿来了。”

        京墨倒吸了口冷气,怎么又是这万花楼?这万花楼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那帖子可还在?”苏合急问道。

        “昨日哥哥来过一趟,被他拿走了。若有需要,我可以叫丫鬟去拿回来。”

        苏合紧抿薄唇,摇了摇头,“不必了。”

        如今一切线索皆指向了万花楼,去要回帖子,不如他直接再去那儿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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