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短短见过面，谢黎和程喻欢去公司楼下的便利店吃东西，找了个角落坐下程喻欢摘下墨镜口罩仰躺在沙发里，“天天带口罩真是要憋死了。”
“放心哈，把你的美貌藏一会儿丢不了。”谢黎笑着回她。
“真的吗？”程喻欢当即掏出手机作镜子确认一下自己的妆容，“每天都在害怕呢，生怕弄丢了这张脸。”
“你这丫头。”谢黎作势要打她，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热奶茶和三明治端上来，程喻欢吃过饭了就只要了一杯热水陪着谢黎，“从上次在活动上遇到，有两个多月没见过姐姐了。我前几天还在看姐姐的新剧，又是口碑收视双丰收啊。”程喻欢托起下巴像只狡黠的小狐狸，“真是厉害哦~”
谢黎抬手在她脑门虚打一下，“你这部戏什么时候杀青？”
“快了吧。”程喻欢略微思考了一下，“可能还有半个月左右。”她这是部谍战题材的年代戏，好多威亚打戏，小姑娘白白胖胖的小脸瘦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结实了不少。
“真是辛苦啦，我的小公主。”谢黎把三明治里的烤肠片抽出来递到她嘴边，被程喻欢笑着一口一口吃进嘴里。
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说说笑笑地结伴进来，各自要了杯奶茶坐在窗户边，小女孩脆生生的笑声在店里响起，热烈地谈论学校里的八卦或是网络上的明星。
“真羡慕啊。”程喻欢支着脑袋一副老道的模样看着她们感慨，“我们年轻的时候也这么开心。”
谢黎翻个白眼，不理会她的装模作样。
“姐姐其实也很怀念吧。”程喻欢回过头来看向她眼底，“我们五人在一起的时候。”
“为什么走散了呢。”程喻欢低声呢喃。
为什么，走散了……
程喻欢明天还要赶早班飞机回剧组，坐了一会就走了，留下谢黎依旧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关于她们五个人，网上随便搜一搜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一大把，官方的、小道的、狗仔的、瞎编的，那段她们亲身参与过的经历后来被无数毫不相关的陌生人反复咀嚼、谈论、嘲笑、肆意揣测，然后，再归于平静。
是的，她们分开了。
在一起熬过练习生的四年，一起拼尽全力站上出道舞台，一起做成内娱现象级顶流女团，一起开过上万人演唱会，一起站上耀眼的领奖台，一起成为所有人口中的“她们”之后，在一起如此璀璨绚烂的热切地相拥过之后，她们，各奔东西。
后来团队名存实亡，一人解约，两人转到影视部，两人出国定居。再后来，那些所有曾被人们津津乐道的浪漫故事，在一个盛大的夏天结束。
热奶茶早就放凉了，谢黎晃晃杯子喝完最后一点，杯底还剩几颗珍珠，喝不到了。
小店里的空调实在开得有些足，谢黎缩缩脖子起身出门，一推门夏季夜晚的热浪奔腾着汹涌扑来打在面上，尹清平坐在步行街中间的长椅下等她，他头顶上是用彩色霓虹灯做花瓣装饰的观赏树。
看到她，尹清平弯起眼睛笑起来，彩色闪烁的灯影落在他脸上，他眉眼间的温柔比夜色还浓稠。
“大叔！”谢黎撒开腿猛地冲刺，遇到拦路的石凳也不绕开，一脚踩上去在空中跳起，落下来被尹清平张开双臂牢牢接住。
谢黎把脸埋在他的衣服里咯咯地笑。
“会被人看到的。”尹清平无奈又宠溺地提醒。
“不会的。”谢黎在他怀里小声嘟囔。然后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曲起手指，一层肉眼不可见的透明屏障悄悄在二人身边展开。
“我戴了口罩和帽子，不会被认出来。”谢黎小孩子似的撒娇，“就一小小会儿。抱抱我吧。”
尹清平便不再反驳，静静搂着她，感受着怀里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周身环绕着散不开的悲伤，比雾还浓。
难得可以睡个懒觉，直到沈怡敲响她家的门板，谢黎才从睡梦中浑浑噩噩地醒来。
“就知道是这样啊。”沈怡看着又瘫进沙发里的人插着腰叹气，“没有工作的时候真的就除了睡觉什么事都不干吗？”
“你知道为什么王八活得长吗？”谢黎陷在沙发里闭着眼反驳。
沈怡无语，去厨房给她下点面，打开冰箱又忍不住吐槽，“你的西红柿都放发霉了！”
无人回应。
一小碗煮面加个煎蛋，再倒点甜面酱，谢黎蹲在茶几前大快朵颐，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说起来，和颂扬的合作……”沈怡坐在一边看pad上的工作消息，“我一直以为你们关系并不太好。”
沈怡来公司的时候姜楚莜已经解约去了颂扬，当时媒体铺天盖地渲染她们团队内部诸多矛盾，再加上各方粉丝在网上骂得昏天黑地。除了和谢黎一起转到影视部的程喻欢，其余几人再无半点来往。
“嗯，算是吧。”谢黎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惨烈，只觉得毛骨悚然，果断切断记忆的阀门。
“也是哦，现在姜老师的粉丝还有骂你的呢。”沈怡担心地刷微博，“真的能合作成功吗，不会被粉丝撕碎吗？”
谢黎翻个白眼。
沈怡来接她去晚上的品牌直播，一上车其余几位工作人员纷纷八卦地凑过来询问合作的事情，得到肯定答案之后纷纷露出“天哪，果真如此，竟然是真的”的表情。
谢黎对此已经做好免疫的心理建设，墨镜一戴谁也不爱。
奈何小丫头们八卦起来实在恐怖，四五张嘴在耳朵边叭叭的恨不能探讨物种起源，当着正主的面围绕谢黎和姜楚莜的恩怨情仇煞有介事地描绘出好大一场狗血闹剧。尤其其中还有个颇喜欢姜楚莜的歌迷，简直义愤填膺恨不能立刻提刀为其偶像打抱不平，连眼神里都带着刺，“黎姐，你怎么能把姜老师赶出公司呢？”
谢黎一噎，这倒是没想到。
偏偏那边沈怡还看热闹不嫌事大，举着某百万大v的营销号微博说得有头有脑添油加醋，“不止呢，我看人家说因为争番啊抢资源啊各种问题，黎姐处处压人家姜老师一头，明明姜老师更喜欢唱歌偏偏被她逼着做舞担。这不后来腿部受伤实在没办法，生生被黎姐挤出公司，一个人去到不怀好意的对家独自面对饿虎豺狼，偏偏还凭借自己的优秀奋力挣扎出一片天地，妥妥的逆袭剧大女主人设。”
这一番慷慨激昂，几个小姑娘甚至听得眼泛泪花了。
谢黎：“……”我星星你个大星星。
她们五个人的矛盾，说起来主要就是谢黎和姜楚莜的矛盾。两个人同样优秀，同样唱跳全能，同样粉丝群体庞大。却明明姜楚莜偏大一岁训练时间更长，到让谢黎做了队长成为一番。
就像很多人所说，稍逊一点的是那个时候的姜楚莜的粉丝，从不是姜楚莜。
“好心痛啊。”谢黎倚在椅背上捂住心口，委屈地对前面开车的尹清平哭诉，“大叔，她们骂我。”
这是某奢饰品代言的带货直播，谢黎做好造型在现场候着，几个助理把她围在中间。沈怡蹲在身边跟她对流程，着重强调了几个地方，然后握拳做打气状，笑着说，“别紧张，加油哦~”
谢黎笑笑，即使到现在她得过无数奖项上过无数活动，每次上台前沈怡还是会像最开始那样跟她说别紧张，要加油。
其实比起她本人，身边的几个工作人员才更显紧张，不时地帮她理理发型打打定妆，跟现场一遍遍确认灯光、镜头、流程等问题，事无巨细，转过头来又故作轻松地对谢黎说，“害，这种小场面对咱黎姐来说算什么？咱黎姐那可是得过影后的人！”
一直有被身边的人们好好爱着啊。
直播进行得很顺利，主持小姐姐也是有过几次合作的熟人，聊一聊热播的新剧，谈一谈最近的工作安排，再玩一玩和品牌有关的小游戏。差不多四十多分钟，谢黎看到沈怡在镜头后面打手势表示准备结束了。
主持人最后cue一个问题，每一位来直播间的嘉宾都要给以后来的嘉宾留下一个问题，同样来到直播间的嘉宾也需要在之前很多来过的嘉宾提的问题中抽一个来回答。
抽签的盒子端上来，谢黎伸手进去摸出一个透明的塑料球交给主持人。
“好的，那我们看看是什么样的问题……”塑料球打开，主持人拿出里面的白色纸条，“哦，问题出来啦！请问，你最喜欢吃得一种零食是什么？”主持人把纸条正面对准摄像机展示。
“零食啊。”谢黎笑笑准备糊弄过去，“平时为了保持身材都不怎么吃零食呢……”
弹幕却突然炸了一样疯狂刷新一个词条，屏幕大屏上显示该词条重复999＋被标红放大置顶在屏幕上。
“什么梨？姜糖雪梨？”主持人看着疯狂刷新的弹幕不明就里，“意思是你喜欢吃梨吗？”
谢黎看着这个异常熟悉的词条，默然无语。
工作人员疯狂暗示，主持人反应过来匆匆跳过这个话题结束了直播。
镜头一关，沈怡赶紧跑过来给谢黎看热搜上突然飙升的一个词条，姜糖雪梨，一小时内阅读量破千万，热门微博点赞过百万。谢黎看看那条微博，很简单的一句话，配图姜楚莜黑夜进入星华娱乐的偷拍照，以及她们两人之前的舞台图。
她眼熟这个id，从前以团活动时场场必到的一位站姐，神仙出图无数。这条微博配文寥寥数字，原来夏天真的永远炽热。
害怕被粉丝堵，谢黎一行人单独驾车从地下车库小侧门出去，确定没有私生跟车才都舒了一口气。
几位工作人员忙得头晕眼花，爽姐一连串的电话炮轰过来，尤其苦了宣传的小姐姐，手握一堆活动博不知道是该先发活动还是先反黑。
到是谢黎一时无事可做，在热搜里闲散地拿小号刷微博。
姜糖雪梨，这是姜楚莜和谢黎的cp名，cp超话曾连续几年霸占cp榜榜首，曾经在那里面，无数那些不引人注意的微小细节曾被人拿出来帧帧放大层层剖析反复研磨，以窥探一丝那些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更多的浪漫故事。
粉丝在替她们向世界宣告，我们如此相爱。
热搜里沉寂多年的cp粉哭天喊地，两方各自的唯粉重拳输出，谢黎看得有趣也随大流回了几句，然后飞快的被对家粉丝找上门来问候祖宗。
谢黎忍不住感叹，年轻人真有活力啊。
事情大概就是姜楚莜突然出现在星华娱乐的大楼前面被蹲点的狗仔拍到，营销号借机炒作两人疑似关系和好，或有进一步合作。沈怡也传达来公司的处理，很难不怀疑是颂扬传媒自己卖出的消息，想提前为自家艺人炒波热度。公司商议之后一致表示对这种行为的强烈谴责，但既已发生趁此提前造一波势也没有什么坏处。
沈怡接完电话累瘫在座位上，拍拍自己的小心脏惊魂未定，“吓死人了。”
宣传小姐姐欲哭无泪。
“想不到姐你和姜老师居然还有cp超话？”沈怡终于回魂开启八卦本质，“网上的视频剪辑真的好甜，我都要疯狂心动了。”
“是吧。”谢黎摸摸鼻子。
“那你后来还把人家赶出公司？”沈怡转头扬声质问，眼神带刀，“黎姐，你宛如一个渣男！”
谢黎：“……”
见谢黎不理她，沈怡接着刷微博，一会儿突然发现什么震惊地抬起头，“黎姐，你和姜老师还组过双人限定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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