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对峙
“二姐，伤着没有？”天畴扶起她，赵渡提着腿跳了一步，对天畴摇了摇头，心中还不敢轻易放松警惕。本以为这“和事佬”是个明哲保身的孬种，谁曾想这蔫货才是最狠的，抡锄头打人，他们是真不怕闹出人命来！
天畴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有珠儿呢。”
赵渡回身一看，确实，有珠儿呢。
那和事佬森然一笑，多了个帮手也不惧，提着锄头又要上前来。
天畴丝毫不慌，抬步迎了上去。只见那锄头再度高高地扬起，天畴猛然一进，直撞得那人后退半步，双手脱了力，锄头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天畴捉住他胳膊，免得他仰面摔死，但手下可没有这么仁慈，一拽一提，右臂应声脱臼，那和事佬一声惨叫，吓得地上几人纷纷爬起来。
“还不走！等着我报警吗？”天畴的话还没刚落到地上，人就一个搀一个地跑了。
他转过头来，一眼就看见她的左腿，“脚伤了？”
赵渡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应道：“有点。”
“来，我背你！”说着天畴半蹲下来。
“哎！”赵渡忙往后跳了两下，珠儿从后面过来，气得骂她：“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强！你再躲我可叫他抱你啦！”
见天畴笑眯眯地跟着点头，长眉一挑，“你敢！”
“二姐就算教训我，我也不能让你自己走回去。”
在二人一唱一和的威胁下，赵渡最终还是服了软，趴上了少年宽阔的脊背。
这倒霉的一下午，折腾了一圈，太阳都快下山了。耳边是珠儿的数落，身下还有个应声虫笑眯眯地捧哏，抬头一看，漫天的橙红色将堆叠的云层映出别样绮丽的色彩，路上只有稀疏的行人，光秃秃的树干化成黑色剪影，给这个暮色添上一分西部片的悲壮和荒凉。
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她才愁过没有正骨的，天畴这小子就到了。有他这个中医，这只脚算是保住了。
天畴半跪在地上，两只手在扶住她的脚检查了半天，“扭伤。”
赵渡嘴硬地对珠儿说：“我就说嘛，没什么大事儿。”
珠儿伸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还嘴硬！都肿成这样了还说没大事儿！你非要脚断了才叫有事是吧！”
“好啦，打两下解解气就算了，二姐向来这样嘛。”经天畴一劝，珠儿也不骂了，气呼呼地坐到一边瞪着她。
天畴的手法不像她以前去过的那些正骨店，那些店都是哪疼往哪按，非要让你忍着，直到那疼把你锤透了。不管你有多能忍，非要疼得你满眼泪水才勉为其难地停手。天畴的手法十分轻柔，两只温热的手在她的脚和脚腕甚至小腿上轻轻地揉捏推按，似乎只是在把她错位的筋肉拨回原处。
不消片刻，天畴收了手，“好了。”
这就好了？她试着动了动，确实轻快了不少。赵渡高兴地伸手拍拍天畴那张长不开的娃娃脸，赞道：“还得是天畴！”
“啧！”珠儿拍开她的手，“注意影响！”
赵渡靠在珠儿怀里，忍不住跟她多亲近亲近：“晚上吃什么？饿了。”
天畴笑眯眯地避让，让她们姐妹二人说说体己话。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就知道吃！”珠儿使劲儿一点她的额头，“明天咱们就回家，这穷山恶水的可不能再呆了！诶？那个龙博呢？”
珠儿这么气，倒也不好让她跟自己同仇敌忾了。“他在山上，没个十天半个月下不来。”
珠儿的怒气却丝毫不减，“下不来也得下，明天一早我就跟天畴上山捉人，你不是开车来的嘛！咱们打道回府，再也不来这要命的地方了！”
这个时候劝也没法劝，其实她也不想在这儿多呆了，快半个月没见，她还挺想如意的。天天打半个小时电话，把月牙发来的视频翻来覆去地看上十几遍也不如亲身实地地抱抱那个黑煤球。可是……
“总得跟天雪说一声吧？”
“说！”珠儿义愤填膺，“当然得说！你差点让人打死，我可是得好好跟她说说呢！”
说话间，一个人影奔了进来，人还没到，话就焦急地传了过来，“豆豆，豆豆在吗！”
天畴立刻挡在前面，“您找错地方了吧，我们这儿可没什么豆豆。”
那人探头一看，“这不就在呢吗！”
赵渡一看，这人她认识啊。“蒋文？”
“快跟我走，主任等着你救命呢！”蒋文伸手去拉赵渡，被天畴按住手，再动一下难保他的胳膊不会像那个使锄头的人一样。
赵渡忙按住天畴的手，“天雪？天雪怎么了？”
“你……”说来话长，蒋文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讲了，“你今天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赵渡不乐意了，“我那是自卫！”
“哎不管是什么！你打的是四队尹家老太爷的太孙，现在整个四队的人把大队给围了，吵着要主任给个说法呢！”
天雪奔波了一天，刚停下脚来，正与人在村委议事。话没说上两句，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与众人出来一看，大队被围得水泄不通，两个青壮年搬进来一把雕龙的黑漆太师椅。
尹家老太爷出现在人群之中，内穿一件枣红色的金色团福纹长袍，外罩一件黑色暗纹对襟马褂，胸前一条金链子坠着，另一头塞在口袋里，活像个晚清的余孽。
人群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给足了他派头。他颤巍巍拄着龙头拐杖迈步走了进来，在太师椅前停住，转过身来面对人群，从怀里掏出个手绢擦擦鼻涕，苍老又精细的双手按着龙头拐杖，缓缓地坐了下去。
天雪看看这派头十足的老东西，再看看门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火把的光照见了一张张质朴的脸和一件件锋利的农具，这是要起义？
天雪从蒋文那儿听说了缘由，便遣他去叫豆豆。心道，三年了，可让你找到机会了。
小贾气冲冲地拎着灭火器跑出来，她今天非要给这帮无法无天的刁民一点颜色看看！却不想被天雪拦住。
见她又要忍让，小贾急了：“主任！”
天雪让她放心，将灭火器扯了下来。给众人递了个眼色，大家立刻会意。
尹老太爷沉寂了三年了，此次“出征”定然是抱着必胜的决心。他摆开了架势清清嗓子，刚要说话，一道白气冲着举着火把的人群狠狠喷过去，那举着灭火器的人正是天雪。人群瞬间被逼退数步，后面的人躲避不及，惨叫声和叫骂声连连响起，怕是有不少的踩踏事故。
那老太爷急了，起身欲骂，被两个壮实的姑娘一把按了回去。
天雪寸步不让，提着灭火器喷了一圈，直到眼前再无火光才慢慢回身。
“爷爷勿怪，天干物燥，消防那边督促得太严了，吹灯拔蜡……”天雪一松手，那灭火器直直地落下去，咚的一声巨响砸在门口那块过门石上，“得谨记在心才行。”
老太爷手拍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再动怒也不能忘了此行的目的。反正一会儿就有你好看的，我不跟你争这一时之气！“我们今天来，是要一个说法的！”
看看这一帮乌合之众，天雪冷笑一声，“村委是处理公事的地方，如今处理起私人恩怨来，地方倒是小了！仁星仁辰！”
两个姑娘声如惊雷，大喝一声：“在！”吓得那老太爷一颤，心有余悸地回身看了看这俩虎头虎脑的童家姑娘。
“请老太爷去广场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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