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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17(捉虫)


许多人说喜欢她。

        她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也说喜欢他们,实际上连名字都记不住,后续也绝不会有沾泥带水的联系。

        心里毫无波澜。

        仅仅觉得无聊而已。

        起哄和唱衰在她耳畔萦绕,她回给旁人一个略带笑意的眼神,但指尖的细节、轻抿的唇角和微挑的眉梢都是不耐烦的征兆,恨不能把倦怠、不屑和无趣展露无疑。

        她伸出手指搔了搔眉心,指尖的创可贴在皮肤上留下粗糙的红痕。

        白鸟信玄注意到她头疼的表情,立马站出来当和事佬:“好啦好啦,今天阿澪是主角嘛,当然得顺着她来。”

        凌晨一点,秋间澪才带着一身酒气离开酒吧,白鸟信玄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又满身腱子肉,挂在她身上跟只猫一样抱着她不撒手,最开始叽叽歪歪的抱怨:“你去了德国我该怎么办嘛”,后来跟生离死别一样号啕大哭。

        她翻了个白眼,试图把他缠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拽下来:“撒手。”

        冷静。

        冷静。

        杀人是犯法的。

        打架是要坐牢的。

        她索性放弃挣扎,一屁股坐在路边,望着路对面的便利店发呆。两名保安很自觉的走近要帮她把白鸟信玄拉开,她摆出回绝的手势:“没事,不用管我。”

        正是夜生活的高峰,便利店吧台上挤满了人,桌子上摆着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速食食品。川流不息的车辆让柏油马路幻化成一条流动的光带,快到夏日祭了,公交站台招牌上滚动播放着各个地区观赏烟花的广告。

        等她从德国回来,应该还能赶上看最后一场烟花吧。

        蓦地,她注意到便利店门口矗立着一个含着雪糕的小男孩,虽然是暑假,但大晚上不睡觉在外边游荡者的小孩可不多见,可能是上夜班的打工人的孩子,她支着下巴打了个哈欠,没放在心上,伸手招停一辆出租车,艰难的把白鸟信玄这个大块头叠起来塞进车厢,扶着窗框喘了口气,抬起头时,站在对面的小男孩不见了。

        她捂着昏沉的脑袋,疲惫在一切喧闹结束之后的寂静当中势如破竹的席卷而来,她倒进车座里,报出地址,靠着白鸟信玄的肩膀,迷迷蒙蒙之中听见马路上有人喊:“澄树!澄树!你在哪儿!”

        “这几天经常出现走失儿童啊。”

        开夜车的司机闲聊着。

        “嗯。”

        她有所耳闻,潦草的应了一声。

        麻雀的啁啾叫醒了清晨,而晌午热烈的蝉鸣叫醒了秋间澪。她横七竖八的倒在宽敞的床上,使劲伸了个懒腰,长长嘤咛了一声,取过丢在床头的手机,点亮屏幕,十几通未接电话在浮窗上挂着,她逐一回拨着电话,另一只手用平板回复着社交软件上的消息。

        她迈下台阶,绕到吧台后煮上咖啡豆,打开电视,调了部纪录片当背景音,从报箱取出订阅的报纸,撩起眉眼看了看时间,再过一小时她要动身从公寓回本家换行头,接着再和秋间渡一起去参加由铃木财团举行的社交晚宴。

        高架桥上发生的追尾事故只是新闻版面的边角料,在水塘打捞起来的一具男童尸体则占据了整张报纸的头条。

        “哐当——”

        秋间澪扫了一眼翻身从沙发上滚落下来的白鸟信玄,他呻/吟着从地毯上爬起来,扶着脑袋,仿佛不给它一个支撑,它就会离开脖子滴溜滴溜的掉下来似的,黏黏腻腻的发牢骚:“我说……你就不能把我扶到床上去吗?”

        “我没把你丢在马路边已经是仁慈的了。”她指着报纸右下角:“哝,你看,有个男人喝醉之后倒在路边,被侵犯了哦。”

        “变态吗。”

        “走吧,出去吃点东西。”

        “又是去波洛咖啡馆?”他有气无力的倒回沙发上:“你直接把这家店买下来算了。”

        “啧……”她捏着杯子,抿了口咖啡:“好主意。”

        “啊喂喂喂……”

        不是来真的吧。

        果绿色的越野车一个漂亮的调头停在波洛咖啡馆门前,此时,未来堪忧的安室透还不知道自己劳动力易主的事,他只是天真的透过橱窗望着色彩鲜艳的路虎,一如往常的慨叹秋间澪的浮夸和破车技。

        果不其然,她从车上迈下来,正对自己的流畅的调头技术沾沾自喜,白鸟信玄指着车头上的剐蹭心疼的大骂:“你得意什么!刮到路灯了啊!”

        “拿去补一下漆就好了,大惊小怪什么。”

        “败家子。”他小声嘀咕。

        秋间澪仰着脑袋:“我听的见。”

        “中午好,秋间小姐。”榎本梓兴致冲冲的跑过来:“很久不见了,听说您卷入了绑架案,您身体还好吗?”

        她展示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肱二头肌:“已经恢复了。”

        “秋间小姐,中午好。”正在吃午饭的毛利兰见到她的到来,连忙站起身来招手:“您吃过饭了吗?”

        “打算来吃呢。”她倚着吧台,指了指她手边的咖喱饭:“今天我开心,全店免单。”

        “欸?”安室透提着菜刀的手顿时僵直了,他真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把刀刃扎进她漂亮的脑袋瓜里:“欸——”

        “啊——半个小时之前我把这家店买下来了。”她大手一挥,扭头对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堪的安室透微微一笑,刀光剑影暗藏其中:“所以,现在开始,我是你老板。”

        她扣了扣桌板,一边转身朝毛利兰走,拉着白鸟信玄坐在她对面,一边吩咐:“随便做点什么,你老板快饿死了。”

        “真的吗?秋间小姐您把波洛咖啡馆买下来了!”毛利兰难以置信的睁圆了双眸,同她四目相对。

        她托着下巴点点头:“嗯,不贵。”

        也不知道“不贵”这两个字羞辱到了谁。

        “嘛……不愧是秋间小姐呐……”

        注意到她无精打采的神情,秋间澪出于礼貌而不是好奇或关心的询问: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欸……”她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耷拉着脑袋缓慢的用汤匙舀着味增汤,跟机器人一样缓慢的往嘴边送:“嗯,是因为爸爸,他又去赌马了,真希望他能上进一些。”

        她沉吟片刻,为人排忧解难可谓是她的老本行了:

        “你看外头,想出人头地的人成千上万,三十岁要买三百万的车,有了三百万的车又想要五百万的车,人对于物质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但是毛利先生,作为一个名侦探明明可以靠人脉做到一家独大,但他没有,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潇洒知足,每天能从电视上看到冲野洋子就比什么都开心。”

        “欸!”车水马龙的声音像水一样漫过毛利兰的耳朵,她全整的泡在这汪洋里,直到一个激灵,她的意识才从似乎喧嚣而又隔离喧嚣的境地中抽离出来:“是这样吗?”

        “所以说,毛利先生也算是个奇人。”她抿着嘴唇:“晚上兰也要去参加铃木家的宴会吧,不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啊,是的!我还要帮爸爸去干洗店取西装。”她匆匆忙忙的站起身结账,扭头咧开嘴,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是从未在秋间澪身上出现过的那种真心实意的,发自内心的笑:“谢谢您,秋间小姐!还有白鸟先生,再见!”

        “哦……”

        谢谢之类的词,她已经听腻了。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善解人意的一面。”端着咖喱饭的安室透首次对她露出赞赏的含义。

        秋间澪用难以置信的,看傻子似的眼神盯着他的下垂眼:“我就是骗一骗小孩,你怎么也信了?没钱又老长的丑,抽烟喝酒还好赌,这种男人活该单身一辈子。”

        啊……他说什么来着,他现在的老板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二世祖。

        除了野座士一郎,没有任何与酒厂有交集的可能性……

        翻阅着手里的资料,冲矢昴垂眸思索,来回摇晃着转椅,恨不能从字缝里搜寻出蛛丝马迹,他盘着二郎腿,一只脚尖敲打着地板,发出“踏踏”的响动,节奏戛然而止,他把文件夹丢回书桌上。

        很漂亮的履历。

        从幼儿园开始就就读于贵族学校,小学四年级休学一年,接着去英国读了初中,中途转学去了美国,高中回到日本,三年级由学校推荐进入最高学府人文学部修习心理学,修士阶段转去了哲学。

        精通法语德语,簪缨世家王公贵族里的大小姐们应有的修养和特长她都有,高中拿过东京都大赛的剑道冠军,上过nhk的纪录片,哦……还烧过学校实验室呢。

        典型的社会精英。

        他重新掀开扉页,少女冷峻俏丽的脸庞浮现在他眼前——并且很漂亮。

        他站起身,从衣柜里抽出一件笔挺的西装外套,镜子里倒映着他翡翠一样深邃冷冽的绿眼睛和修长的身姿,手法细致的打好领结,注意到横亘在手上的乱七八糟的陈年老茧,他想这双手扣住她的胳膊的时候,她会不会觉得疼?

        晚上六点,他拿着礼物和车钥匙踏上了赴约的旅途。

        红色家庭车泊在铃木家宽敞的停车坪,在场唯一可以可以与之比肩的是毛利家寒酸的箱货,两个人打过招呼,握了手,此时,一辆又一辆价值不菲的私家车从浓重的夕阳中碾过古老的街道,街边闪烁的路灯将它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乐团演奏的古典乐让这条平日里十分寂静的路上在今晚格外的热闹。

        夹杂在洪流中的科迈罗终于像只甲壳虫一样在车流和人流中蠕动到了大门口,司仪拉开车门,穿着和服的秋间宗树雄赳赳气昂昂的迎向熟面孔,紧随其后的秋间澪难得一扫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散漫劲,化身为应付公事的机器,优雅端丽的向熟识的长辈行礼,脸上没有笑容,冷冰冰的,但能做到打哈欠的时候稍微用袖子遮掩,不和同行的秋间渡掐架已经是最大程度的收敛了。

        踩着漫长地毯走进主场,乐团不知疲倦的奏着音乐,好像是《魔笛》,灯光让夜空也染上喜悦和热闹,璀璨的一片金黄。

        虽然只是场社交晚宴,是上流人士打发时间的无聊之作,然而每次这类了无生趣的宴会上都有可能诞生几百亿的交易。秋间澪端餐盘,捏在手里的叉子转来转去,每每看到一块卖相很好的点心都要下毒手搅和一番,别人都是来社交的,只有她是来认认真真吃饭的。

        “你能不能注意点。”秋间渡嫌弃的咂着嘴,递给她手帕,让她赶紧擦擦嘴角沾的奶油。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才二十一岁,老东西们总会用年纪还小来做借口为我搪塞。”她对着挂在墙上的巴洛克风格的装饰镜舔了舔嘴角,余光恰好扫过折射在镜子里的二楼风景,倚着栏杆和白鸟信玄聊天的冲矢昴入了她的眼,两个人的视线在镜子里交汇,她没有回头,对着镜子里的冲矢昴掸了掸五指,紧接着她看到男人勾起嘴唇,朝她露出迷人的微笑。

        看起来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却借着镜子偷偷见过了面。

        白鸟信玄顺着冲矢昴的目光摸索过去,对着秋间澪窈窕的背影“啧啧啧”了好几声:“也就现在,她能人模狗样的。”

        “白鸟先生和秋间小姐很熟吗?”

        “当然了!”他甚至觉得他用“熟”这个字来形容他跟秋间澪的关系是一种侮辱:“何止是熟,我们四岁就认识啦,她去英国,我就跟她去了英国,她去美国我就跟着去了美国,我们在过去快二十年的时间里从没分开过。”

        “啊……原来秋间小姐还去过英国啊。”

        其实他早就知道。

        “嗯,十岁的时候她喜欢一个人待着,有个男生想找她一起玩儿,她拒绝了,他又来拉她的手,那个时候她的洁癖比现在还要严重,所以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把就把他给推开了。同班同学以为她是不喜欢他,就联合起来欺凌他。”他突然嗤笑起来:“许多人或者忌惮她,或者奉承她,因为她是声名显赫的秋间家的小小姐嘛。”

        “后来一群小男孩把他堵在洗手间,用马桶水浇了他一脑袋,刚好被阿澪撞见了,她明明是阻止了伤害的那一个,却反过来被他诅咒,他说他一切苦难的源头都是她,她是恶魔,是臭虫,是垃圾——应该是那个年纪能学会的所有脏话吧,他全用在了她身上。”

        “秋间小姐不像是忍气吞声的人,那个男孩接下来的日子更惨淡吧。”他见识过孩子的恶,以什么都不懂为借口的纯粹的“恶”比野兽更有攻击力。

        “没有哦,她接纳了一切谩骂,并且没再去过学校。”白鸟信玄把重心放在一条腿上,另一条腿慢悠悠的晃着:“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啦,阿澪是与众不同的。”

        冲矢昴重新对她进行一番打量——是在场为数不多穿和服的年轻女人,淡紫色的中振袖既沉稳又清丽,深色的底纹以及从袖子一直蔓延到后背和衣袂的一大片水仙刺绣精巧细致,盘着头发,鬓边佩戴者秀气的簪花,冷白色的灯光让她清冷的眉眼如冬山沉睡,难以分清是衣裳装点了她还是她修饰了衣裳,是相辅相成的美,袖口中露出半截粉色的藕臂,咬着叉子在餐台寻觅晚餐,尽可能以荒诞不经的举止拒绝更多的应酬,尽管如此,许多慕名而来的高门大户来跟她打照面,她不得不回以客套的,虚假的微笑。

        她看起来羸弱,但绝不意味着她不强大。

        “然后她就去英国了么?”

        “是啊……”

        不知看到了什么,前一秒还为往事郁郁寡欢的白鸟信玄突然扶着栏杆撑起身子,精神抖擞的吐出一句脏话:“妈的”,朝秋间澪所在的方向喊道:“那个狐狸精!给我离阿澪远点!”

        狐狸精?

        是指谁?

        这一嗓子几乎让他成为全场焦点,所有目光刹那之间汇聚到他身上,但愤怒让他对鲁莽毫不自知,冲楼下挑衅似的斜着嘴角站在秋间澪对面聊天的少年指指点点:“小混蛋,你给我等着!”

        年下,美少年,父亲是警视厅总监,与秋间家门当户对,完全符合秋间澪有限范围内的择偶需求。

        但白鸟信玄就是看他不爽。

        “啊……”秋间澪的视线从急匆匆冲下楼梯的傻大个身上挪回来,慢悠悠的落到少年胸口前精致的风衣纽扣上,缓缓上移,垂着眼眸摸索到他意气风发的眉眼:“你爸爸没有因为他而开除他哥,真是相当宽宏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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