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平津桥（1）
“平津妓乐坊，才子温柔乡~”喝醉酒的老头醉熏熏的走出桃香院，几个衣着风尘的女人站在二楼朝他扔下手中的香帕“张哥，明天还来啊~”
美人，脂粉，佳酿，熏香这里是平津桥，桥的两岸，是文国最为有名的花柳巷，无数男子慕名而来，无数的女子葬送青春。
依旧是熟悉的声音，酒杯的碰撞，男人下流的调戏，女人迎合的媚笑，老鸨招待着新的客人，一切声音夹杂在一起，又被紧闭的大门阻断在屋外。客人睡着了，花娘小心翼翼的走下床，披上了一件外衣，轻轻的点起一盏灯，然后坐在窗前细细的梳着头发。
她感觉到一阵压抑和沉闷，起身推开了窗。房间在二楼，熟悉的声音涌进屋内，她一边梳着头发，一边看着河上的一艘画坊，坐在甲板上的琵琶女弹奏的正好是她最喜欢的曲子。
轻轻吹来一阵风，烛火摇曳，将她的身影长长的拉在墙上，她的脸依旧貌美，但是带着显而易见的憔悴。突然，烛火熄灭了，她抬头，居然在窗外看见了熟悉的人。
柳娘几年前，被一个穷书生哄走了心，她拿出了自己毕生积攒的银钱供他读书，他承诺功成名就会回来娶她，后来他果然金榜题名，却早早的遗忘了在平津坊里苦苦等他的柳娘。柳娘等啊等啊，终于在三个月前，等到了回家省亲的负心郎，她在街上拦下了他的车辇，他恶语相向，仆人动手撵人，她落寞的回去了，第二天，人们在桥下发现了她浮肿的尸体。
而现在，她在自己的窗前，依旧是三个月前的模样。
她不禁有点害怕，连连后退，然后摔倒在了地上。
柳娘向往昔般笑着开口：“好姐姐，我是顾念着我们昔日的情分，特意来接你的。”“你你你不是依旧死了吗？”花娘颤抖着声音问到，柳娘用袖口掩住笑意，轻轻的说：“他不要你了对不对？什么海誓山盟，什么甜言蜜语，一知晓你怀了他的孩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对不对？”
花娘咬住了下嘴唇，柳娘继续笑着说：“怎么办呢？你也恨吧？来，跟着我，我带你一起复仇。”“陈桥是你杀的？”“对呀，他当年说过，他会对我掏心掏肺的好，等我把他的心挖出来了，才发现呐，果然是黑的。”说完，她朝花娘伸出了手，“我知道你的想法，肚子已经快掩盖不住了对不对？平津坊容不下你了，你也想着轻生对不对？不要害怕，我特意来接你。”
花娘犹豫了一下，然后站起了身，把手放进了柳娘的手心，咬着牙说“我要他死，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可以这样甩的一干二净，然后美滋滋的准备娶他的好表妹，凭什么啊！”
柳娘笑了，反手握紧了她。
画坊上的琵琶女已经弹了晚上的曲了，她有点累，停了下来，捶了捶自己的肩，忽然注意到平津坊二楼的一扇窗户大开着，一个女人只披了一件外衫，里面□□着，白花花的腿踏上了窗台，然后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河里，却没有溅起什么水花。
“啊——！！！！有人跳河啊！！”
画舫上的人骚动起来，临岸也有人涌来围观，琵琶女惊魂未定，但是没有人下水救人，他们各抱心思的观望着，迟迟没有看见那个女人浮起来求助，又各自散开，以为不过是个玩笑。老鸨上前对琵琶女骂骂咧咧，琵琶女低着头小声辩解，一切恢复往常，弦乐奏响，纸醉金迷。
没有人注意到，河底潜伏着的一个黑色的漩涡，像深渊一样凝视着他们。
舟途劳累，姜懿和羡青白在一家小茶摊喝着茶水。
这个世界把地域大概的分为了北原、南洋、西疆和东域。文国地府辽阔，几乎包北原和一小部分的南洋，而与文国临交敌对的平国则占着整片的西疆，与文国边境交战多年。南洋的华国和东域的景国保持中立，与其他两国保持着友好。
“有机会的话，咱们就都去耍一耍，但是我想先去南洋看看，大海诶，想想就好期待，你觉得呢？”“挺好的，随你。”
行程就这么定了下来，姜懿没怎么出过门，上一次跑出来，虽然也是来的南洋，但是她没多久就被江景钺逮了回去，对南洋还是比较陌生，但是又带着向往。羡青白倒是对文国境内的南洋地区比较熟悉，而姜懿想去的海边，则是在华国境内，他也不是很了解。于是两人决定就这样一路下行。而现在，他们才刚刚出发不久。
姜懿点了壶茶，还要了一盘花生米，吃着吃着，一只商队路过，一堆大汉在树下谈笑休息，为首的几个人来茶摊坐着点了几壶酒喝着，粗犷的聊着天，茶摊的老板和儿子给他们树下的手下送去酒和肉食。
姜懿听着他们说话，判断出他们应该也是下南洋的华国经商。于是和羡青白商量着，干脆跟着他们南下，看茶摊老板和他们熟络，应该不是第一次走南洋了，不如和他们一起去。羡青白有点犹豫，毕竟对这群大汉并不了解，虽然说他们倒是不用担心这群人使坏，但是还是有点不妥。姜懿倒是挺想试试看的，她想起以前看过的江湖小说，一直对主角跟着商队一路旅行，然后一路惩奸除恶的洒脱生活很好奇。羡青白虽然觉得不太妥当，但是还是同意了。
姜懿给他们又点上一壶酒和几盘花生米，几个大汉果然朝他们看过来，其中为首的大汉留着络腮胡，脸上还有一道刀疤，为人倒是非常的爽朗洒脱，和姜懿道谢后，又大手一挥，叫老板给姜懿他们再上一壶茶，姜懿借机加入了他们的聊天。这只商队都是纯纯的北原人，北原和南洋两地通商，他们把北原的皮草衣物卖到南洋，又带着南洋的香料蜜饯卖到北原，为首的那个人叫李田，知道姜懿想搭顺风车，豪爽的答应了他们。
由于没有多余的马车，姜懿和羡青白只能坐在载着粮食的平板车上，空间很小，姜懿和羡青白紧紧的挤在一起，姜懿高兴的和赶车的老头聊着天，回头才发现羡青白的脸有点红，关切的问到：“怎么了嘛，脸怎么这么红？”“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羡青白回答到。
狭小的空间，他不可避免的和姜懿很亲近，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和除了母后之外的女子这么亲近过，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肌肤的接触，一扭头就能闻到她秀发的香，他已经长得比姜懿高了，低头就可以看见她的发璇，还有扬起的半张瓷白的小脸，他有点害羞，但是又并不抗拒这种亲近，反而有点喜欢，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的萌芽。
赶车的老头继续和姜懿聊着天，话题突然从家乡的风俗转变成了感慨着四年的变迁，“梁成帝登基后，国家真的好了很多，仗也不打了，边境也稳定了，平国马上要遣派使臣来京都签订和平协议了，我们打算明年开展一下平国的生意嘞。饥荒洪灾今年还有，殿下下令修理水坝，排洪抗旱，饥荒的地方又拍京城的官员亲自赈灾，现在百姓的生活好了，我们的生意也好了很多，殿下还大施改革，破除了很多旧律陈规，税收也减轻了，我们的压力也少了很多，真的是明君啊”
老头喋喋不休的夸赞着，姜懿有点担忧的转过头看向羡青白，伸手覆在他的手上，羡青白的手反过来紧紧的握住了她，表情淡淡的，但是姜懿知道他依旧非常的在乎。商队停了下来，姜懿乘机移开话题，“这是到那了啊？”老头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团烟气，回答到
“到了平津镇了，他们每次都必要在这里玩上两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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