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痴情

凌少羽说要去见九王，身为京都书院的弟子，靳留芳便没有一同前往。

只是，靳留芳看得清楚，两人只是去了茶馆，又去了琴行，却是没有进入九王府的。

“呀，两位与九王周旋，必然劳累了吧。”

不知怎的，一向寡言少语，清高自傲的靳留芳，也学会了暗戳戳得点人痛处。

江乴依旧云淡风轻，没有波澜。凌少羽却显得有些讶异，“哈哈，早该带留芳先生去的，也省得今日这般醋意横生！”

靳留芳凤眉紧蹙，“你可敢再说一遍？”

“那倒是不敢，不过留芳先生怎得如此在意我们的行踪？”

“我们有同一个目标，对于你们的行踪自然是掌握比较好。倒是你们两位，为何没有去见九王？茶馆画舫，可不是当下应该去的地方。”靳留芳坐在窗前，从这里可以看到水面上悠悠而过的画舫，依稀能够听到娇俏的女子声音。

凌少羽道：“我与江掌门的确是想要去找九王的，但有更重要的事情耽搁了。”

“哦？”靳留芳来了兴趣，“有什么事，会让凌公子放下与九王相见。”

“留芳先生以为我一直在憧憬着与九王相见？”

“难道不是吗？”

自幼受到朝廷的猜忌，凌少羽无法走出凌州，又碍于情势，不得不踏入文治境，难以掌控文术。加上为了守护自己而重伤垂死的姑母，凌少羽和九王走到一起，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一路行来，凌少羽多有欺瞒之举，也让本该同心的京都书院靳留芳，逐渐转变心思。

凌少羽淡然坐下，“留芳先生到底是不信任我啊。”

“也不是不信任，只是承天道既然罪大恶极，理当除之。在这件事上面，我不希望节外生枝。”靳留芳道。

了解靳留芳品行如此，凌少羽也不见愠色，“哈，留芳先生为国为民之心，天地可鉴。凌某佩服。不过，我和江掌门此行，却非是消遣，也是为了林州闲逸门的事情。”

靳留芳凝眉：“闲逸门既在林州，你们在成州所行，又与他们有何关系？”

凌少羽道：“留芳先生既是京都书院弟子，应该对闲逸门有所了解。门内弟子并不局限于门派内活动，而是深入天下各州。因为没有宗门据点，所以每一州都可以说是他们的落脚点。虽然在江湖上，闲逸门排名还在剑阁刀门之后，但每一位闯出声名的弟子，都会让天下瞩目。”

“以往只当是缪闻，毕竟哪有江湖道统不建立自己门派的。今日听凌公子所言，难道真是如此？”靳留芳依旧有些疑惑。

“不止如此，我们今日去见的，还不是简单的闲逸门人物，而是当今掌门。”

“这，一派之主，难道就是浪迹在成州茶馆画舫之内吗？”靳留芳有些不敢相信。

凌少羽道：“倒不是留芳先生想的那般恣意，毕竟那间茶馆就是闲逸门掌教所开。”

“如此，闲逸门与名存实亡有何区别？”靳留芳道。

“哈，谁说不是呢？”

“那，闲逸门的修行呢？门人弟子呢？”

江乴在一边接过话来，在武道修为上，他明显更为了解。

“闲逸门的人，尽皆流入各州郡，也许是丫鬟，也许是小厮，也是富商豪绅，也许是贩夫走卒，当然，也可能是官家。”

“这岂不是与承天道有所相似？”

“嗯，略有共同点。但是承天道乃是为了掀起纷争而在暗中谋划一切。闲逸门则是深入红尘市井之中，以凡俗心境，修道法自然。所以，很多憨厚朴实的人，也许体内鼓荡着精纯的元力。只是，修身养性的他们，不会因为生活的挫折与磨难而坏了修行。”

“即便动用元力可以轻易获得想要的一切，他们也愿意甘当一个普通人。”

“是。”江乴感慨道：“也许正因如此，闲逸门虽然不争强斗胜，却始终能够在江湖立足。”

靳留芳道：“那你们与闲逸门掌教聊得如何？不是说清歌剑仙已经掌控了闲逸门吗？”

凌少羽讪讪道：“在我的推论中是这样没错啦，不过我有些低估了闲逸门的心境。他们没有对修为境界的执著，没有对浮世名利的追逐，他们所求的，不过是自然大道与安稳幸福。不到危及自身的时候，决然不会动用术法修为。但同时，他们的弱点也太过明显。那就是感情。”

“所以，清歌剑仙掌握闲逸门的方式，并不是靠着极元丹的特性，而是，掌控了闲逸门在意的人事物？”

“哈哈，留芳先生的确聪慧过人。瞬间就能想到关键之处。闲逸门的人，连掌教身死都可以不顾，在他们看来，那只是一个承接了心法保管者的同门罢了。他们在意的，是身边的人。妻子、朋友、父母、儿女，是眼前的生活，是未来的憧憬，是关乎他们自己内心的平静。只可惜，一旦没人知晓了身份，也就是给周边的人带来苦难的开始。”

“那么，闲逸门掌教为何要听从清歌剑仙的安排？他有什么在意的人，需要仰仗承天道吗？”

凌少羽点点头，还是处于对闲逸门掌教过往的嗟叹中难以自拔。“留芳先生应该还记得，承天道有两种丹药，一者极元丹，能够短暂提升服用者的修为境界，代价是不断消耗自己的寿元。就如同江掌门的师弟，便是因此毁了人生。”

靳留芳颔首，表示记得。

“承天道的第二种丹药，元极丹，则是可以延长人之寿元，代价是不断流逝修为。而承天道掌教之所以很少外出，便是想将这两种丹药合二为一，达到修为寿元的兼顾。”

“闲逸门掌教如果是对修为没有特别的追求，那是对寿元有执念了？他已经行将朽木了吗？”靳留芳问道。

凌少羽再度叹息一声，“如果没有心中的执念，我相信如今的他还是十分健壮，只可惜，为了守护心爱的女子，他不断耗费修为，来缓释元极丹的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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