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得了，你俩是轮流当熊猫呢？”林陶看着季绪青。
季绪青只熬了一晚，按理来说黑眼圈不应该这么重，但是他这人特别不禁熬，熬个几小时眼圈就重，特别明显。
“昨晚看书呢，太精彩了，没忍住，就一口气看完了，”他笑笑，“反正放假呢。”
江晏看着他：“啧，上山吧。”
他们爬的山是当地的旅游景点，满山的银杏，一到秋天就特别好看，来爬山的人也多。
但他们挑的时间早，太阳都还在睡觉呢。
“啊，不行了不行了，太累了，不休息不行。”林陶昨天八百米的报应这不就来了。
江晏体力虽然好，但是昨天的三千米让他的腿现在有些酸，但是还好，于是开始五十步笑百步：“小白，你怎么人菜瘾还大啊？昨天嚷成什么样了，现在才多久啊？”
她抱着一棵银杏，也不生气：“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只想歇一会儿！”
季绪青抬头看了看天，有晨辉了，太阳快出来了。
这样下去后面爬就更累了，于是开始哄：“小白，看，半山腰了，就快半山腰了，坚持下行不？”
她抬起头：“真的快了？”
“真的快了，就十几米吧。”江晏在被季绪青拧了后背之后马上开始帮腔。
林陶闻言咬了咬牙：“那就继续！”
十分钟后。
她大汗淋漓地站在一块写着距离半山腰还有一百米的木牌面前，咬牙切齿：“这就是你说的十几米？！”
江晏一脸无辜：“我第一次来这，谁让你不动动脑子就信了呢。”
“你能积点德吗！”
季绪青看着她这副模样，又去看江晏，发现他额头上有层薄汗，叹了口气：“要不今天就爬到半山腰吧，你们昨天才跑完步。”
“偏不！今天谁不爬到山顶，我就把他埋在这银杏林里！”她说完也不在休息，迈开腿继续走。
季绪青还想说什么，但是江晏已经开口：“爬就爬呗，我还能怕啊？”
说完便追上去。
季绪青有些无奈。
这山也不小，想从山底爬到山顶，也有几公里呢，面前的那几公里他们还算还好，但是一到后面，几乎就是靠着最后的蛮劲来支撑了。
所以当他们到达山顶前的最后一个木牌时，每个人脸上都是汗水。
“小白，快看板上，告诉我，还有多远？”江晏累得眼睛都闭上了，靠着一棵树喘气。
“最后一百米，”季绪青说，“继续吧，万一能赶上日出呢。”
季绪青体力虽然不算好，但是昨天没跑步，所以这会儿也不累。
“啊，冲啊!”江晏喊完，又迈开脚步。
林陶性子也急，也跟了上去。
季绪青看着他们，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的脾性感染，也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山顶上有一座塔，不过不是很好看，但是此刻太阳东升，伴着晨辉，时而飞过几只大雁，掠过天空之时，银杏叶随之飘落，也是美景。
秋天了。
季绪青看着，轻吟：“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注】
江晏他们坐在地上，吹着山间凉风，看旭日东升。
季绪青说：“太阳真美啊。”
江晏听到这话，便站起来走到季绪青面前，遮住了太阳，看着他问：“太阳嘛，我也是，你怎么不看看我？”
林陶笑起来：“江晏你个臭不要脸的，竟然把自己比作太阳？”
“把我比作太阳？不，我是把太阳比作我。”江晏弯起唇角，眉宇间神采飞扬。
少年这话不知天高地厚，竟与太阳争辉，但是季绪青觉得别人说这话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但是江晏说这话就像实话。
因为他是江晏。
今早这一个爬山，就让林陶等人的腿失去知觉，都一致决定取消下午的活动，明天再来。
于是回家补觉的补觉，休息的休息，偏偏只有林陶被自家老妈拉去菜市场买菜。
林陶不会做饭，说白了，就是在这方面没有天赋，偏偏她妈安纤云不相信，死活都要让她闺女成为厨艺大师。
第一步，就是只要有空，就会让林陶跟她上街买菜。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让林陶的厨艺有所长进。
但是从她漫不经心的表情、时不时扣扣手指的小动作就可以看出来，这根本不可能。
林陶玩着手呢，一抬头不仅看到了她妈，还看见了乔玉竹。
乔玉竹站在一家猪肉铺子前，买了一块不大的排骨。
林陶心里立刻吐槽，净吃肉，迟早要胖死。
“陶陶，前面有家猪肉铺子卖的猪肉不错，我们买点五花肉回去吃吧？”安纤云说。
“好啊。”林陶下意识回答。
……脸为什么有点疼？
安纤云闻言便往前面的猪肉铺子走去。林陶看着她老妈走的那个方向，跟乔玉竹几乎在一条直线上。
我靠，别一块儿，别一块儿，我求你了。林陶心里已经开始祈祷了。
天呐，感谢上天保佑。
安纤云没有去乔玉竹那，而是在她后面大概七米的猪肉铺子停下了。
哼，看来乔玉竹不行嘛，买个猪肉，铺子都不会挑。
林陶有些幼稚的想。
结果她一抬头就发现那人双手环抱在身前，淡淡的看着自己。
瞬间，林陶有一种自己内心的想法她都知道了的感觉，莫名发虚。
原本乔玉竹今天心情不好，但是看到林陶和她妈妈一起买菜的情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翘起，心情也好了一点儿。
“姑娘，一共二十六块。”老板把肉装好递给她。
“哦，好。”乔玉竹掏出钱，提着肉就回家了，也没有跟林陶打招呼的打算。
林陶原本还在想要是乔玉竹来找她说话，她到底理不理，毕竟那天季绪青说的话她也是明白的，结果人家提着东西就走了。
算了，顺其自然吧，爱谁谁。
“这些菜应该也够了，走吧闺女，回家。”安纤云说。
“好嘞。”
“什么？家里停电了？”安纤云接着家里的电话，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无奈，“知道了，那我和陶陶就在街上吃饭，你自己解决。”
不久，她就挂了电话，然后对林陶说：“走，家里停电了，咱就在街上吃。”
林陶点点头。
乔玉竹推开门，喊道：“姥姥？”
屋子空荡荡的，只有回音，没有回应。
她叹了口气，走进厨房打算做饭，结果发现停电了。
她瞬间狠狠地吸了口气，双手撑着桌子，低着头。
她不是个温柔的人，反而，她的脾气非常糟糕，常常因为一些小事也能生气，但是她却懂得忍。
就像现在，心中的暴躁几欲爆发，但是仍然努力调整呼吸，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突然她听见了敲门声。
“谁？”她问。
“林陶呗，”门外的人说，“我妈说咱这一带都停电了，所以怕你不吃饭，让我在街上给你买了碗粉。”
乔玉竹愣了，她没想到会是林陶，所以好久才反应过来，“我现在给你开门。”
开了门，林陶站在门外，伸出一只手将东西递给乔玉竹，说：“你姥姥呢？还没回来？”
“嗯，估计还在外面摆摊。”她接过，“谢谢了。”
林陶摆了摆手，心里有些不自在，这么多年她没怎么和这人心平气和的说过话，现在突然怎么搞，她有些不习惯，于是说：“那我回去了。”
“嗯。”
“……有什么要帮忙的，就敲门，反正是邻居。”林陶说完，转身就走。
乔玉竹听到她说完这话就愣了，她一直知道因为自己的性格林陶不喜欢自己，即使有时来送东西也是只和姥姥说话，根本不搭理自己，现下这突如其来的客气让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陶陶啊，来了就进屋坐啊，门外站着做什么？”乔姥姥这时回来，撞见林陶想走，便开口挽留。
林陶下意识想拒绝。
“进来坐坐吧，就当是感谢你带的这碗粉。”乔玉竹说。
林陶慢慢转过头看着她，“好。”
“姥姥，你吃东西没有？”乔玉竹边问边给林陶倒水。
“没有，家里有你做饭呢，怎么？今天不舒服没做？姥姥问。
乔玉竹把水放在林陶面前，“家里停电了，这碗粉你先吃着，我待会儿出门吃。”
姥姥瞬间不乐意：“你还小，长身体呢，我就算了。”
乔玉竹把筷子放在她手里，“我还能饿着自己吗？”
姥姥还是不信，“那你现在就出去吃。”
她有些头疼：“家里还有客人。”
林陶马上说：“不用管我，你出去吃饭吧。”
“就是，家里还有我呢。”姥姥说。
乔玉竹看着她们，抓起桌上的钥匙，“那我走了。”
她走后，林陶坐在板凳上回想着刚刚乔玉竹的言行，觉得她应该是真的不像以前那样了。
“陶陶啊，吃饭了吗？”姥姥问。
林陶回答：“吃了。”
“真是听话的孩子，”姥姥笑到，“小竹就不听话，以前我不在，她就不按时吃饭。”
林陶听着，突然问：“姥姥，乔玉竹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她有什么好玩的事么？”
“她啊，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排骨。”
“肯定有的，我今天早上看见她买了。”
“哈，”姥姥笑了一声，“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买排骨回来，只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啊，你别看她现在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她以前也会因为想妈妈躲在被子里哭。”
林陶想起初中的时候，当初那个男生被乔玉竹殴打，季绪青说，那个人是因为在乔玉竹书上写了一些侮辱妈妈的话才被乔玉竹揍的。
原来那么冷漠的人也会因为想妈妈而躲在被子里哭。
林陶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乔玉竹。
乔玉竹这是看着她，语气淡淡的：“回去？”
“乔玉竹，你今天为什么要买排骨？”林陶说完就想把自己打一顿，什么都问！
乔玉竹变得有些惊讶，但是表情很快平淡，“因为有人想吃。”
“谁？不是姥姥吧？”
乔玉竹看着她：“我妈。”
很久很久之后，林陶才知道乔玉竹在每一年的今天买排骨只是在这一天她妈妈曾跟她抱怨自己想吃排骨却没有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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