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六中今天的高三学生于往常有些许不同——教室里没有老师讲课的声音，也没有学生的窃窃私语。很安静，但是仔细体会，却能感受到空气里暗隐着一股热浪。
“各位同学，后天就是你们高考的日子，大家的高中生活也将结束。”许海站在讲台上，看着教室里的学生，“我在这里给大家道最后一句祝福——希望大家高考顺利！”
“也祝，毕业快乐！”
许海刚说完这句话，后面就有一个学生站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吼：“大家高考顺利！”他话音刚落，又是一个学生站起来，手里抱着一沓试卷，他狠狠地把试卷往空中一撒，大声喊：“毕业快乐！”
这下子基本上全班同学都站起来，把自己的试卷抱起来撒，有的往教室外撒，有的在原地撒，他们嘴里喊着：
“高考顺利！”
“不就是个破高考吗？！”
“三年了，我还怕一场考试吗？！”
“去你m的高考！”
其他班的同学看见已经有人开始撒转试卷，当然也会加入。于是更多的人开始为自己的青春狂欢，他们的脸上带着激动、兴奋，以及属于少年的，独一无二的朝气。
少年的风光太耀眼，这样的场面太震撼。没有意外的，这样的画面会刻在每一个拥有高中生活的人心里。
江晏看着教室外的同学，愣了一会儿就站起来，手里也抱着一点试卷，他说：
“走，去看看我们的青春。”
那天早上挺疯狂的，整个高三的学生都在撒自己曾经做过的试卷，其中不知道是谁的试卷飘到了一个学生头上，那个同学嗓门挺大，直接抓着试卷大喊：“那个同学数学考九分？！”
楼上笑成一团，有人喊着名字，那个被喊名字的同学死活不承认：“你个狗比，怎么就是我了？！你数学才考九分！”
高考之前都会这么疯狂一番，但是高考当天，大家都还是会有点紧张的。
除了季绪青他们三人。
早上九点开始考语文，江晏七点半就在银杏树下等季绪青，好在他没有等多久季绪青就出来了。
江晏问：“今天吃什么？我请客。”
季绪青瞄了一眼早点摊：“就喝粥吧。”
“好嘞，客官您在这里等着，我去给您买。”说完，江晏就跑去买粥了。
季绪青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突然他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强烈的不安充斥着他的内心，最后直到江晏买完粥回来这股不安才散去。
江晏把粥递给季绪青，却发现他的眉毛一直皱着，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季绪青摇头：“没有，就是有点……没事，走吧。”
江晏还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
他们在一个学校考试，但是不在一个考场，离得还有点远。
不过问题不大，江晏已经想好了，提前半小时交卷不就好了。
江晏也是一个敢想敢做派。
季绪青觉得自己发挥的还不错，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他从考场出来，刚要下楼就听见江晏的声音，他愣了一下，往楼下一看，江晏就站在树荫下。
他大声喊：“绪青！”
季绪青想把头埋在地里去。
周围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
“江晏吧这是，听说保送了。”
“我靠，保送了参加什么高考啊？”
“估计脑子在竞赛那天用完了吧。”
“唉，人家参加高考是为了玩。”
“别灰心，万一你参加高考也是玩呢。”
“……滚！”
季绪青跑下楼，拽住江晏的衣袖就走，太丢人了，他可待不下去。
江晏倒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看着季绪青红透的耳朵觉得有趣：“绪青，你耳朵红了。”
季绪青不走了，他停下来转过身盯着江晏的眼睛：“你以前不是发誓不会再这么大声地喊我的名字吗？”
江晏选择性失忆：“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季绪青瞪着江晏，瞪道眼睛抖酸了对方才说：“好好好好好，我发过誓，我没忘，我就是一看到你我就喊那的名字。”
季绪青不能理解，但是他又不会真的生江晏的气，所以对方都这么说里，他当然垚给他台阶下。
“下午去喜安巷吃桃花酥。”
“好好好。”
下午一点半，阳光正刺眼，季绪青刚想出楼道的门，一场雨倾盆而下。
他没有带伞，只能退回楼道打算回家拿伞。就在这时候一群人进了楼道。
他们的穿着打扮以及陌生的脸都让季绪青清楚的明白，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季绪青想上楼，但是对方看见了他手里的考试用具，笑了起来。
“小兄弟，我呢，先给你说声抱歉。”为首的一个黄毛虽然嘴上说着抱歉，但是眼底只有狠辣，“毕竟，今天下午的考试，你是不可能参加了。”
季绪青听完，拔腿就跑。对方这么多人不是一个他可以脱身的。
在他开始跑的那一瞬间对方的人也动了，他们的速度比季绪论当然要快，季绪青不过刚刚爬上二楼就被人从后面抓住头发。对方手劲太大，拽的头皮一阵生疼。他忍着疼弯下腰屈起手肘往后狠狠一顶，直接顶在对方的肋骨上，对方果然松手。
但是季绪青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一个人松开手就会有下一个人。季绪青跪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人踹了一脚，季绪青忍不住直接疼叫出声。
这个时间段大多数人都出门上班了，况且就算是有人也不会有人帮他。
所以，大概自己是真的要栽在这了。
他后腰被人踹了一脚，疼得他站都站不直。季绪青刚勉强站起来，却透过楼道里以前被人弄出来的一个小洞看到了站在银杏树下的江晏。同时迎面而来的是狠狠的一脚，直接踹在他的胃部。
这下，季绪青是不可能站起来了。
为首的黄毛慢悠悠道：“打人不打脸，身体上哪里有伤无所谓，要是脸上有伤酒不好了。”
季绪青疼得蜷缩在地上，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他现在心里就一个想法——江晏为什么还不走，万一被发现了估计也逃不掉。
这么一群人不是他们两人可以解决的。
“季绪青是吧，我其实跟你无冤无仇，我也是受人之托，要乖也只能怪你去招惹别人。”黄毛走到他面前，低声说，“有人不想你参加高考，所以，你今天酒老实待在这里吧。”
“数学一门就可以让他高考失败了。”其中一个人说，“起码，冕宁是不可能了。”
季绪青闭上眼。
就在这时候他好像听见了江晏的声音。
他瞬间慌了起来，江晏为什么还在？为什么还不走？快走啊，江晏，你快走，你为什么还不走？你等我做什么？快走啊。
江晏就站在楼道口。
他其实很想上楼去找季绪青，但是他又觉得季绪青不是那种会迟到的人，心里想着绪青会不会已经走了。最后在楼梯口，他犹豫之后，还是转身离开。
那时候他离季绪青的距离只是一个楼梯道。
下午的数学考试并不难，但是江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乱作一团，接连写错了好几个式子。他盯着最后一题盯了几秒，然后抬头去看时钟，刚好还剩半小时，江晏直接站起来转身就出了考场。
他现在，非常想见到季绪青。
但是他不是在季绪青的考场门口看到他的，而是在今天早上他站的树荫下。
季绪青靠着树，闭着眼好像睡着了，江晏跑到他面前刚想说话季绪青就睁开了眼。
他的眼睛很红。
不等江晏问，季绪青就说：“今天下午在家看书看过头了，没注意时间。”
江晏看着他通红的眼睛：“那本书，很伤感吗？”
季绪青轻轻点头，小声说：“嗯，很伤感。”说完，一滴泪滑过他的脸。
江晏连忙伸手想要擦干净，但是季绪青的眼泪好像随着刚刚那句话决堤了一样。季绪青抱住江晏，声音已经变得哽咽：“江晏。”
江晏说：“不哭，我带你去吃桃花酥。”
最后还是没有去。
季绪青跟江晏说他不想去了，江晏当然是听他的。
在楼梯口分开的时候，江晏问：“明天还去考试吗？”
季绪青愣住，脑海里想起那个人在自己耳边说的“起码冕宁是不可能了”。他咬紧牙关，最后呼出一口气：“去吧，参加了，就考完。”
江晏见他还是不开心，于是打趣：“你数学都没考，估计高考是你考得最差的一次了。”
季绪青也笑了：“是啊，肯定是最差一次了。”
江晏觉得他的笑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但是还没问出口季绪青就说：“回去吧，我也上楼了。”说完，季绪青转身进了楼道。
江晏看他进去，便也转身离开。
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季绪青上楼时打颤的双腿。
我看了一本很伤感的书，书里的故事并不精彩，或许是因为它充斥着难过、悲伤……还有遗憾。
又或者是因为，那本书的主角就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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