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不是口供的口供

爷爷闭着眼，可眼泪还是无声地流了下来，滴落在端着茶杯的手上，这是一种怎样的痛？它不同于父母的离别那种似乎无所依附的疼；它不同于相守一生爱侣的辞世的那种无所相依的孤独。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那是一种没有了希望一般的绝望的痛。人，最痛苦的是什么？心亡，每个孩子在父母心中的位置就像心房在身体中的位置，心被挖去，这个人会怎样？不言而喻，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无声的痛。

        “爷爷。”

        张君安伸出小手去帮爷爷擦拭脸上的泪水，这一小小的举动却唤醒了陷入悲痛的爷爷。爷爷睁开眼，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孙子，那圆圆的小脸上已是泪痕满面，那噙满泪水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坚毅。爷爷动容了，二柱和王顺被为这孩子的举动震撼了。

        “小安，以后你有啥事就来找二柱叔，你爸...你爸他...”饶是二柱做了那么多年的民警，但他还是无法对着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说出“你爸死了”这样残酷的事实，他不知道这剪短的四个字，孩子是否能够理解，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对着一个孩子说出这四个字，虽然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正在他绞尽脑汁想怎样告诉孩子的时候，张君安却先开了口。

        “叔，我爸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他死了，我知道。”

        这一字一顿的话语如同惊天霹雳一样，震惊了在座的三人。这句话，让原本心痛的爷爷痛上加痛，他无法想象孙子心中的痛，但这句话，却让原本就心痛的爷爷痛上加痛，这是一种叠加的复痛。如果能把人的心挖出来看看，我想，这时候，爷爷的心一定的碎裂的。

        二柱愣愣的看着张君安，似乎张君安触动了他眼睛里的泪腺，眼泪啪嗒啪嗒的撞击着桌沿。他用手捂住了眼睛，不再让泪水滴落。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喝干了茶杯里的水，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王顺，又看了看张君安爷孙俩，说道：“行吧，先这样，我们先回了，这回去还要上报工作呢，不敢耽搁太久。”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对爷孙俩，便招呼王顺拿上东西向门口走去。

        走到院外，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叔，等下，我有话想和你说。”话落张君安已经追到了身前。

        二柱望着张君安蹲下身子，拉着他的胳膊问道：“咋了小安，啥事和叔说？”

        “叔，你说我爸死前搁家喝酒了？！”

        二柱不知道这孩子是咋了，为啥会问这个问题，想也没想的赢了一声。

        “啊。咋了？”

        “叔，是那酒让我死的。”张君安回答着。

        二柱似乎没有听明白张君安话里的意思，继续说道：“小安啊，你爸，不是喝酒走的。”他不愿对这个孩子说出那个残酷的“死”字，不知为何，这孩子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深深触动着他，此时，甚至他心疼张君安已经超越了心疼自家的孩子。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解释给小安。

        “叔，我知道我爸是咋死的。”从一开始，看到爸爸倒在血泊里，他就在回忆着爸爸前些天和他讲的那个所谓的“笑话”。虽然他也闻到了爸爸身上的酒味，但他却并不认为爸爸是在家中喝的酒。当他看到妈妈痛哭的样子时，他并不相信妈妈会对爸爸下黑手，但另一个念头又在他脑子里滋生了“不能让爸爸死得不明不白的”的念头。他挣扎了很久，如果不查出真相他也无法面对妈妈，因为他怕。

        “哦？你咋知道的？你昨晚见到你爸了？”

        “没有，我爸前几天就对我说过......”张君安把那天爸爸对他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二柱。

        听完这些话，二柱的眉头紧皱，难不成这真的是宗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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