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怎么办，怎么办？
闻新歌脑子一下子有点短路，好在电视台的团建最喜欢整一些教育实践类活动，有次医疗主题的活动教过这种情况下该如何急救。
十五次胸外按压，两次人工呼吸，然后重复。
人工呼吸？？
管不了这么多了，人命关天！上一秒双手还在颤抖，下一秒闻新歌撸起袖子，就开始照着脑海中指导员的姿势进行胸外按压。
一次，两次……十五次。
闻新歌抿了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气，鼓起一去不复返的革命烈士之气往林与琤嘴里送。
这可是本大爷的初吻啊，林与琤你敢有什么好歹，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心跳竟然恢复了！
救护车的到达速度比闻新歌想象得更快，医护人员拿着担架，一个个只露出森森双眼，让人害怕。闻新歌跟着上了救护车，坐在角落里，看着医护人员熟练地给林与琤带上呼吸机，然后把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水注入林与琤的身体
不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闻新歌只是觉得胸口压了块石头似的喘不上气，泪水蓄在眼眶中看不清眼前。
医院门口已经有医护人员待命，迅速将林与琤转到抢救室，全程医护人员在说什么，闻新歌完全听不清楚。
“抢救中”三个字亮起，闻新歌坐着、蹲着、站着都无法平静，已经紧张得喝完了第三瓶水了。
闻新歌一团乱麻的脑海里，出现了无数和林与琤相处的片段，那么清晰，那么生动。
红灯灭了，闻新歌本能反应似的一下子蹦了起来。抢救室大门打开，林与琤被护士推了出来，氧气面罩遮住了林与琤大半张脸，却遮不住那毫无生气的脸色。
出来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医生，全程跟着林与琤到病房。
闻新歌想问林与琤的情况，医生先摘下口罩，“你是小琤的女朋友”
“我们是同事。医生他情况还好吗？”
“保命是没问题，但也只是保命而已…就他这态度，”老医生摇了摇头，“我叫秦洲，瑞溪医院的心外主任。”
“主任您好，林与琤得的是什么病啊”闻新歌眼神始终不离林与琤。
“小琤他从小心脏不太好。”
闻新歌看着病床上的林与琤，一呼一吸都很平和，就像安然入梦一样。
“是心脏病”
“其实不算严重，只有他这种情况国内还没有较好的手术方案，好好养着也能过得安安稳稳，”秦洲叹了口气，“我是看着小琤长大的，这孩子脾气倔得很，经常不爱惜自己身体，又不让我告诉他爸爸，还会做各种极端的事情来伤害自己，好在长大后改变了些，你有空了也劝劝他。”
“他这种身体情况为什么还学医？我看这几天的工作排班，根本没法好好休息。”闻新歌不解。
“我也劝过，他的身体不能适应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但是没用。林与琤这人看上去总是吊儿郎当的，但要真认真起来，还是很吓人的。”
“那，您说他做极端的事情”
秦洲望了眼病床上的林与琤，“或许让他告诉你更为合适。”
嘱咐好注意事项，秦洲就离开了。
闻新歌趴在床边盯着林与琤看。他的睫毛长长的，鼻梁高高的…他的眉头却紧锁着，眼角还有些湿润。
他是在伤心吗？
林与琤醒了，静静地侧头看着闻新歌，闻新歌已经趴在床沿上睡着了。昨天通宵准备采访稿，今天又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力气和精神都已经耗尽了。林与琤抬起打着留置针挂着点滴的手，想捋一下闻新歌乱糟糟的头发，可是手停在半途，没有落下。林与琤轻轻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把手缩了回来。
既然知道是没有结果的事，那就不要开始。
阳光透过玻璃暖暖的照得人想睡觉，林与琤模模糊糊又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病房里却依旧明亮，除了林与琤的呼吸就是剩各种机器的声音。林与琤突然有些落寞，可不都应该习惯了吗？还在期待什么。
当林与琤打算再次闭眼的时候，闻新歌拎着好几袋东西进来了。
听见闻新歌的声音，林与琤心中突然涌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悸动。
“我出去买了些营养丰富又好消化的东西，看看想吃什么。”
看着闻新歌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桌上，林与琤从心底而来的笑在闻新歌回头一刹立马收住，“这么多东西，抢劫超市去了？”
“你太瞧得起我了林医生。我去了趟超市，看到这些东西你这个病号都很需要。”
“不要咒我，我又不是在医院长住。”
“秦医生说你又不让他告诉你家人，又不让你的精英同事们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小感冒吃几颗药就能治好的，一个人很危险。如果把我当朋友呢，就让我在这儿看着你。”
林与琤盯着自己的被子，“老秦说你问他我会做什么极端的事情，是害怕吗？”
闻新歌鄙视地看着林与琤，“即使以前是只大老虎，现在也不过是任我□□的小猫咪。不过你这种看上去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乖小孩，会做什么可怕的事情啊？”
“好学生乖孩子抬举我了。极端的事也没什么，比如随便跑个一千五百米什么的。”林与琤说得风轻云淡，像个笑话。
林与琤忘不了那一天，林应恒和李梦芸的奸情被翟宁撞破，她绝望地开车出门，出了严重的交通事故，道路上的护栏断裂刺破了她的心脏。翟宁去世还不到半年，李梦芸成为林家的新女主人，他们生活得那么坦然，就像翟宁的死与他们无关一样。
多么可笑！
他恨林应恒，恨李梦芸更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妈妈。
每年学校运动会林应恒都会去学校，不是作为林与琤父亲，而是以学校董事的身份。林与琤报名了一千五百米，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心脏病。
小小的林与琤，天真的想报复林应恒，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儿子死去。
可笑的是，一个会议，开幕式结束后林应恒又不知道飞去那个城市了。
而林与琤也被秦洲抢救回来了。
就算真的死了，那个人只会觉得松了口气吧？
简直可笑，想起来甚至还觉得有些丢脸。
“呐，香菇滑蛋粥”闻新歌把粥放在餐桌上，然后自己拿了一块吮指原味鸡。
“我也要吃这个。”林与琤指了指鸡块。
“梦里啥都有，林医生。”
“那我什么都不吃。”
林与琤像是个剥削农民的土地主，“嘿嘿，那就别吃了，秦医生说你打的点滴里营养足够你活着了。”
“哇，你这人真的一点不可爱！”林与琤的抱怨奶声奶气的。
“就这么不可爱，打我呀，你现在打得过我吗？”闻新歌笑着把原味鸡在林与琤面前晃。
林与琤精准捉住了闻新歌的手腕。
“你！”四目相对，闻新歌怯了场，快速把手收回，“手上打着针还乱动。现在不能吃，等你出院了我请客，想吃多少都行。”
“那一言为啊。”
“当然了。”
闻新歌把病床稍稍摇起，端着粥碗，一副要喂林与琤的样子。
林与琤十二级警戒，“你干嘛？”
“给病人为粥啊？”不知是不是幻觉，闻新歌发现林与琤的耳根倏地红了起来，然后想起了人工呼吸，他的嘴唇软软的，自己的脸也烧了起来。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
“那，那行，小心烫。”
于是两个“小结巴”，沉默着吃着简易的晚餐，时不时还偷偷瞄对方一眼。
林与琤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只能望着天花板。闻新歌也无聊的刷着手机打发时间。
闻新歌想起了什么，“林医生你今天为什么在上城嘉禾啊？”
“你呢？”
“有一个临时的人物采访工作，不然哪会去那种土豪住的地方。”
“我路过。”
闻新歌撇了撇嘴，谁会在这种地方路过？很明显这是个敷衍答案。
“其实，是我妈的祭日，所以不得不见几个我极其厌恶的人。”
“不好意思啊，”自己似乎无意间又戳到了林与琤的痛处，闻新歌正想着如何安慰下他。
“是我应该谢谢你，要不然我应该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举手之劳。”
“很累吧？”
“嗯？”
“秦洲说你把我胸口都摁青了。”
这下子，闻新歌的脸彻底烧起来了，“能活就行，你还嫌弃上了？”
林与琤轻笑着，“好了不逗你了。快回家吧，明天还得上班。”
“那你呢，你请假了吗？”
“嗯，把以前没休的年假一次性全销了。”
“那行，你早点休息。”
“好。”林与琤笑了笑，对于一个连呼吸都困难的病人来说，多讲一个字都是负担。
闻新歌拿起包准备往外走，突然觉得手里少了什么。
“摄像机!”闻新歌晴天霹雳。
“怎么了？”
闻新歌一脸世界即将毁灭的绝望，“我把摄像机落在捡到你的地方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外面下起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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