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吵架
那个菜馆的店长似乎是个自来熟，明明宋持星只跟他见过一面而且一句话没说过，才进去就是搂搂抱抱的，一会一句:“哎呀这不是小隧的女朋友吗，来来来，打折打折。”一会又是:“哎呀，叫我龙叔就好了啊，不用客气，小隧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全部免费啊。”
宋持星只能在旁边尴尬的应付着笑笑，一个劲的“好的好的”，内心却比谁都要难受。
龙叔在给她们两个找了个包间，嘱咐了两句，就出去备菜了。
赵莱见他出了门才松了口气，然后问宋持星:“你跟他认识？”
“哪有？”宋持星正喝着水，水似乎有点烫，喝的十分小口:“余时隧今个下午来我到这饭馆里来吃饭，那老板误以为我是余时隧的女朋友，才招待我这么好。”
“那你还是看余时隧的面子了？”
“……”宋持星没吭声，只是看着窗外，冷不丁的来一句:“赵莱。”
“嗯？”
“你说我和余时隧……在别人眼里，真的这么般配吗？”她问的很小声，似乎精力不在这个问题上而是在那窗外。
赵莱思考了一会，反将激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宋持星说。
是啊，两个根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人，忽然走到了一起，且总有一方不顾一切，不顾安危的去保护你这个根本不值得，也根本不配的小角色，谁会相信？
好比如电影里面的角色，总是会分主角和配角的，可又有哪部电影是主角和配角在一起呢？
主角和配角永远都是相交线，遇见过却从来都没有修成正果，就是自己跟余时隧。
也许自己只是他心中的一个坎，他现在迈不过去，但并不代表他以后也迈不过去。
他迈过去了，心里就不会想着自己了。
“可是，你不觉得余时隧是认真的吗？”
“她认真和我无关。”宋持星说道，“他的认真是留给以后的人。”
“他会爱上其他的人，而那个以后能与他共度一生的人才是他真正的才子佳人……”
宋持星顿了顿，紧接着又接了一句：
“而我只是他的怦然心动。”
宋持星话才说完，龙叔就上了菜。
他端着一盘番茄炒鸡蛋，一盘小龙虾，颤颤巍巍的过来了。
宋持星见他有些不稳，赶忙从座位上起来帮他端，才防止这盘菜没有成为“大地的夜宵”。
龙叔见她这样似乎就更喜欢她了，嘴里又开始一个劲的重复着:“小隧找了个好姑娘啊，好姑娘。”
宋持星眯着眼笑了笑，然后说:“她会找到更好的。”
可惜龙叔似乎自动屏蔽了这句话，直接出了门，招呼其他的服务员，吆喝道:“怎么这么慢，紫菜汤还没煮好吗？”
“煮好了煮好了。”底下的人喊道，随即就是一阵上楼梯的声音。
“哎呀，怎么这么慢啊。”龙叔不满道。
“有些烫手。”那个服务员回答道。
“赶紧端进去，快快快。”
宋持星本来也没多饿，何况这龙叔一弄就是两菜一汤，根本吃不完。
那服务员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宋持星刚想接过他手里的汤，余光瞟见他的脸，不由得吃惊起来。
“江寻？”
那服务员并没有抬头看，听见喊他的声音才抬起了头，也看见了宋持星：“宋持星？”
江寻愣了愣神，一时竟然忘了把汤给放在桌子上，然后才后知后觉的被这汤给烫的一哆嗦。
宋持星见状连忙接过手里的汤，放在桌子上。
“你在这上班？”宋持星问。
“嗯。隧哥给我找的兼职。”江寻笑了笑，瞥见了宋持星身后的赵莱，问道:“这位是……”
“噢，这个是我朋友，赵莱。”宋持星介绍道。
赵莱起身笑了笑。
江寻也冲他笑了笑。
龙叔在门口整理东西，见江寻半天没出来，叫唤道:“江寻你人呢？端菜把人端没了？”
江寻向宋持星示意下，就走了。
他走了之后，赵莱才开口说话:“你认识他？长得挺帅的。”
“是吧，我第一眼见他也感觉他挺帅的，特别是他的发色，太吸引我了。”
“蓝头发？”
“嗯，我之前不怎么喜欢蓝色，因为我总感觉蓝色显黑，还挺非主流。但是在他身上就高大尚了好多。”宋持星拿起筷子夹菜，边夹边说:“其实你也可以染一个，我感觉你比我适合这个发色。”
“那我真驾驭不来。”赵莱说道，“我感觉我比较喜欢酒红色。”
宋持星瞧了瞧赵莱，琢磨了一会，开口道:“也行，不过……周比放不会不让染头发吧？”
“为什么会不让染头发？”赵莱迷惑道，“他又不管这个，自己天天的发色都花里胡哨的，管这个干嘛？”
“即使他让烫发我感觉我们学校肯定不让。”宋持星撇了撇嘴，“别看这只是个县城一中，上课纪律抓的不怎么严，但是，这学校抓学生非主流贼严格。”
赵莱被这句话逗笑了:“什么叫查非主流贼严格？”
“这我不知道，估计是想跟金川比吧，可惜学习工作差得太远，只能在学生的吃穿住上面下功夫了。”
“我听说金川为了照顾底层这个地方，特地每年会从底层一中找一个年级第一的名额到金川上大学，不用参加高考，好像还是保送的那种。”赵莱抹抹嘴，“还说不是普通大学，好像还是金大。”
金大，全名金川大学。整个金川市唯一进全国前10的大学。学校才开始建的时候就是国家的重点发展对象，最近几年，分数线不断长高，成为了金川高中学子们的可望而不可即的对象。
宋持星抿了抿嘴。
如果能上金大，那必定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整个年级就一个名额，宋持星不敢保证自己能抓住这个机会。
可是如果她的目标点在这里，她只用跟年级这800多个人竞争，如果她没有抓住机会，参加了高考，那到时候与她竞争的可就不止800多个人了。
高考，是每个高中学子接触社会的起点。
有些人参加完了高考，上了个好大学谋了个好出路，就比别人高一节；就比别人远一米；就比别人牛逼些。
有些人在起点就输了，但输得不彻底，会选择上技校，上二本。
有些人在起点就输得很彻底，且没有在想努力的心思，就直接找个厂打工去了。
当然这种输得彻底的人，也分两种，一种说不定就是富二代，不用自己赚钱，钱就够自己一辈子花的；
还有一种就是没钱没上进心还穷，到最后沦为一个拾破烂的，碌碌无为，一辈子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你是想参加高考还是……”
“废话。”宋持星打断赵莱的话，“我肯定不参加高考，有这种直接保送的好机会我闲得蛋疼去参加高考？哪怕我考了，考的不错，但上的大学怎么比也比不过金大。”
“那你……”赵莱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
“行了不提这个了。”宋持星夹菜给赵莱，然后一人倒了一杯水，祝福道：“祝你生日快乐。”
“我忘了你的生日，当然是我的错，但也没酒，今天就以水代酒吧。”
赵莱笑道：“够敷衍啊。”
“那你想怎么样？让我给你办个party庆祝庆祝？等我有那个闲钱吧。”宋持星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行，我等着啊。”赵莱干了那杯“酒”，然后又说道:“你生日也应该快到了吧。”
“嗯，快了，1217。”宋持星回答道，“怎么，你要给我办party？”
“那肯定的，我可没你这么抠门，肯定给你办的大大方方的。”
“那我等着喽。”
——
这顿饭吃的很快，才吃了半个小时，宋持星就说自己吃饱了，拉着赵莱就走:“吃多了长胖，小心找不到男朋友。”
赵莱愣了愣，然后笑道:“找不到去卖身也不错。”
宋持星忘了她一眼，笑骂道:“你有病啊，卖你大爷。”
赵莱笑了笑没回话。
宋持星见她不说话了，问道:“你不会真的卖身吧，别吓我啊，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赵莱看着她不说话。
宋持星本来就是问这玩玩，被她这样一搞，顿时精神起来：“你……你不会真的？”
“没有。”赵莱摆了摆手，“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就好。”
宋持星下楼准备结账，龙叔看见她们吃好了，连忙笑道:“这才半个小时，怎么这么快？”
“饱了。”宋持星回答道，“多少钱，我付。”
赵莱打开她正要拿手机的手：“我来付，你留着钱上学。”
“啧，今天你……你过生日哪有让寿星付钱的道理？”宋持星打开扫一扫，对着二维码就准备扫，赵莱猛的把她推开。
“你干什么？”
“谁说我今晚过生日了？”赵莱问道，“你喝白开水都能喝糊涂？”
“那不是我……”
“行了行了，我来付。”赵莱推过她，“你别跟我在这装假情假意。”
这可把宋持星说恼了，回嘴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假情假意？”
“4天之后才跟我过生日不是假情假意是什么。不就是想保住你网管的职业吗？不就是怕我在周比放面前说坏话吗？为了这玩意，还真不至于放下你那高贵的身段。”
赵莱这话说的又绝情又让人心碎，宋持星跟她认识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见她对自己说过这种话。
“是！我是高贵，妈的，我头一次对人这么好，我现在是穷，是什么都没有，你可以觉得我不舍得请你吃好的，我也承认我忘记了你的生日，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是不是需要我给你磕个头，是不是需要我跪下给你道歉，是不是需要我给你写保证书然后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生日了……满意了吗？”
宋持星恼极了，她对余时隧都没发这么大的火气，她不希望她的真心就这样白费了。
可是赵莱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不就是瞧不起自己吗？不就是觉得自己脏了她的眼吗？
龙叔也害怕了，赶紧劝阻道:“这……这怎么吵起来了？”
江寻在屋里刷碗，听见外面的动静，也掀开帘子，疑惑道:“怎么了？”
龙叔狠狠地瞪了回去:“刷碗去。”
“……”江寻又松开了帘子。
“所以，我谢谢你。我谢谢你给我过生日，行了吗？还要我给你磕个头吗？”赵莱明显不想说话了，直接从包里掏出300块钱，摔在收银台上，径直走了出去，回头说了一句:“不用找了。”
“这……”龙叔说不出来话。
宋持星叹了口气，然后也走了出去。
外面灯火通明的，跟宋持星的心情正好相反。
她不知道她自己和赵莱怎么会聊着聊着吵起来，就只是突然，就这么突然，矛盾就在这一刻一触即发，来的也快走的也快。
宋持星在底层唯一懂她的朋友也分崩离析了。
她突然有点想喝酒，刚才和赵莱以水代酒干杯的时候就想点酒喝了。
她随便找了一家名烟名酒店，买了两瓶雪花，就离开了。
不能喝太多，明天还要上学。
她像个流浪汉一样，随便找了个石墩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开了盖就喝了起来。
路边不少人从这处路过的时候，都不免看她一眼，然后唏嘘一声，不知是可惜还是嫌弃。
啤酒没有多少味，宋持星喝的不怎么尽兴，两罐酒喝的也快，但有些许醉了。
宋持星抓了抓头发，勉强撑着石墩子站起了身，摇摇晃晃的往前走，这一喝酒，视力也降低了不少，地上什么东西都看不清，被石子绊了一跤，差点摔到地上。
宋持星扶着阶梯又站了起来，刚要继续往前走，突然后面传来一阵声音。
“我才一会没见你，就把自己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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