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四十六
郑海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镇住了，不可能……不可能！唐观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没道理啊！
然而形势容不得他多想，还没起身就被对方带来的两个保镖死死按住、一动都动不了。
唐观宁先去查看梁晏秋的情况，躺在床上的人沉沉睡着，眼睫轻颤，眉头也微微蹙着，看上去有些难受、很不安稳。
他转头问郑海容，“你用了什么？”
郑海容身上还疼，被这冰冷凌厉的眼神一扫，忙解释道：“就电击棒，不影响身体，两三个小时就没事儿了！我又不会害他！”
唐观宁略松了口气，他收回视线，理了理梁晏秋的额发，在对方额头上印下轻轻的一吻，声音徐缓，“晏秋乖，没事了。”
梁晏秋轻轻哼了声，似乎是察觉到熟悉的人靠近，尽管没醒，还是下意识抬手松松勾住了身边人的衣服。
唐观宁握住勾着他衬衣的手，略一顿，索性在床边坐下。
他揽着梁晏秋的肩膀将人揽起、搂进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对方的脊背，“秋秋别怕，我在呢，没人能伤害你，睡一会儿，睡醒我们就到家了，嗯？乖。”
梁晏秋往唐观宁怀里靠了靠，低声咕哝，“骗人，都会走的……”
像梦中呓语。
唐观宁大致猜得到这个“都”指的是谁，看着怀里人软绵绵又不安的模样，他心里滋味莫名。
被依靠自然值得欣喜，但现在他更多的是心疼，这样近乎彷徨失措的姿态，不该出现在梁晏秋身上。
唐观宁贴在对方耳边，轻声、像哄孩子似的，“不走，秋秋，我不会走，我会陪着你、陪在你身边，以后人生还有几十年，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没有人能让我们分开。”
“不许……不许骗我……”
“不骗你。”
唐观宁搂着梁晏秋安慰了半天，等对方情绪松缓下来、睡安稳后，才小心将人放回床上，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郑海容。
被按在地上的郑总裁表示现在不太好。
围观了刚才那一通，人家俩旁若无人的腻腻歪歪，看得他眼角直抽抽，被硬塞了一大嘴的狗粮，他都没见梁晏秋在谁面前这样过！
淦！要不是唐观宁搅局，那好事儿就是他的！
然而，顶着唐观宁仿佛要杀人的眼神，他想的一个字都不敢说，说到底带着心虚，“别这么看着我，你撒谎骗他，我最起码没说谎啊，谁也没比谁高尚。”
唐观宁脸色冷凝，“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评判，我还在想怎么处理你，你自己送上门来，正好。”
他示意保镖松开人，揪着郑海容的后领子，将人拖拽进了套间里面的娱乐室，然后关上了门。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对被拖进去的人表示了同情……咳，幸灾乐祸，他们给唐观宁当陪练，就没有赢的时候。
他们少爷看着挺斯文沉静的，动起手来、处处都透着狠，仿佛换了个人。
就郑海容外强中干的样子，最多就是个人肉沙包吧。
十分钟后，房门打开，唐观宁走出来，叮嘱道：“送他去医院，把事情问清楚，还有魏克雄，录视频留个证据，有用。再有、酒店和咖啡厅的监控处理好。”
交代完，他走回床边，看着睡得昏沉沉的梁晏秋，脸上仿佛被冰冻住一般的冷淡神情才终于缓和下来。
回到梁晏秋现在住的公寓，唐观宁放了热水，把人放进浴缸，泡个澡会舒服些，而且——
他的眼神暗了一瞬，虽然赶到得算是及时，但从咖啡厅到酒店，不可能没有一丁丁点肢体接触，不管是他还是梁晏秋本人，都相当厌恶。
而在他想把人抱出来时，手刚碰到梁晏秋的肩，对方就醒了。
看着那一双潋滟又略带茫然的眼，唐观宁动作一滞，“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梁晏秋怔了怔，抬手搭在唐观宁小臂上，“没有，就是没力气。”
唐观宁松了口气，把梁晏秋从浴缸里抱出来，擦干身体穿好睡衣，又让人靠在他身上给吹了头发，期间两人一句对话都没有。
把梁晏秋放在床上，给人垫了靠枕坐好，他把刚打好的蔬果汁塞到对方手里，“先喝点儿，中午想吃什么？”
梁晏秋看着只倒了一半儿果汁的小玻璃杯，慢慢抿了两口，这是怕他没力气连杯子都端不住？
要人命的贴心。
他轻轻开口，声音里浸着懒散和疲惫，“你现在大忙人一个，耽误了大半天，中午不麻烦你了。”
唐观宁坐在床边，神情倒是温和，“好歹我给你解了围，这就要赶我走？”
“那……谢谢？这次是我大意了。”梁晏秋自嘲地笑了声，“我昨天就说过，最近不想跟你见面，你走吧，我没事。”
即便现在想起来都后怕，他不敢去设想如果唐观宁没赶到，会发生什么，一想到郑海容，他就觉得恶心。
唐观宁看着根本不跟他对视的梁晏秋，叹了口气，倾身覆过去，靠在对方肩上，“哥，别赶我走，万一……没赶上，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现在我就想陪陪你。
“别用那些话刺我，我早说过我回唐家跟你有关系，如果因为忙、在你需要的时候不能陪在你身边，就舍本逐末了。”
梁晏秋把杯子放在床头，推了推唐观宁的肩、自然没推开，他语气相当冷静地反问，“我想起来一件事，你实话告诉我。”
“好。”
“王雯雯的事情，还记得吗？”
“……记得。”
“匿名的调查信息，是不是你发的。”
“……嗯。”
梁晏秋轻笑了声，透着点无力和自嘲，“还真是……一切都说得通了。”
之前很多事情他没想明白，现在拐回去想想，好像都有迹可循，只是他没有深入去查，也就错过了发现真相的机会。
怪谁。
“晏秋……”
“不管怎么说，这次谢谢你。”
“我不想听你说谢谢，跟我不用。”
“你想听的我说不出口。”
“我可以等。”
梁晏秋垂下眼，情绪难得有些低沉，在一阵沉默后突然苦笑了声，“我是不是挺任性的？无非是仗着你不会拒绝我，你才刚刚……救了我，我还跟你说这么不客气的话。”
唐观宁没有犹豫，“这和任性没关系，和感情有关，如果是别人帮你，你会记得对方的人情，以后找机会报答，但这些跟我有关，就不是报不报答的问题了。
“我救你不是希望获得什么报答，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不想你受到伤害。”
梁晏秋张了张嘴，这一瞬间有些词穷，“我……”
“听我说完，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唐观宁顿了下，继而流畅而平缓道，“晏秋，你希望感情是完全平等的，这没有错，但是感情不能用aa制这样的方式去衡量付出，相互扶持，相互依靠，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给了我多少，根本不是一部电影、一点金钱和人脉能抵得上的。”
“就算你这么说，那……那你瞒着我重要的事情也是事实。”
“嗯，这个是我考虑不够周到，但是、秋，这是真正的症结吗？”
梁晏秋有些心慌，对方说完就沉默下来，似乎是想给他思考的时间。
然而他不想在这上面多说，直接转移了话题，“我有点饿了，随便做点儿？吃完午餐你去忙吧，我没事儿。”
唐观宁点到即止，他知道梁晏秋不是不明白，只是有些事情，终究需要时间。
他略微收紧了手臂，用力抱了抱梁晏秋，“土豆牛腩煲仔饭好不好？我刚学了种处理牛肉的方法，做给你尝尝。”
“嗯。”
看着唐观宁出去，梁晏秋往旁边一歪，躺倒在床上，盯着没关严、留了条缝儿的房门，愣神。
听着厨房传来的动静，时间无声流淌，闻到咸鲜的饭菜香气时，眼眶忽然有些酸涩——
豁然开朗。
唐观宁说的很对。
什么隐瞒啊，什么付出得多付出得少，什么依靠依赖，什么被刺痛的自尊心，说白了都不是事儿，根本不是他心里真正的郁结所在，只是他用来拒绝对方的借口。
唐观宁对他太好了，好到拒绝这样的感情都让他有心理负担，尽管他对这个人不是没有感情，可是……很多时候不是只有感情就够了，相爱时是真的，分手时相看两厌也是真的。
他很怀疑他们能走到什么时候。
怕吗，怕啊。
他不想跟唐观宁连朋友都没得做。
等等，梁晏秋想起张奕提醒他的，白玫瑰的花语？
他摸过手机，百度了下，看着屏幕上的字，唇边慢慢划开一丝上扬的弧度，却又带着无言的苦涩，还真是傻瓜。
他怕，但这样的感情，让他想触碰，想拥有，想去看看他们能够拥有什么样的未来。
勇气……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在床上解决了午餐，梁晏秋力气基本上恢复了，唐观宁端着托盘出去后，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上，慢步跟到门口。
唐观宁收拾好厨房，转身看见靠在卧室门框上的人，问，“怎么了？”
梁晏秋抱起手臂，看着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的唐观宁，弯起唇角，眼里眯着懒洋洋却明朗的光，“我这人小毛病一大堆，唐少爷，你确定要跟我这样的人……共度一生吗？”
唐观宁的眼一点一点亮起，半晌，用一个亲吻做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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