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C级幻想情报
今天的夜，有一丝闷热。
电风扇嗡嗡的响，圆形大脑袋左右摇晃，偶尔会发出叶片打到外壳似的响声，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林有道翻了个身，旁边是睡得像头死猪的少女。这货今天在原神旅途里认识了一个游戏好友，叫啥“酒子酱”。她们俩联机玩了一晚上，事后还互相加了qq聊了好一会。
“没想到酒子酱是个演员诶，比我还小，却在扮演什么魔法少女。”睡觉之前，白心还跟林有道分享了一下自己刚认识的新朋友。
“好好好知道了，快睡觉。”林有道哈欠连天，毕竟白天又是提着零食上了十二楼又是打扫了客厅和杂物间的，把他累个半死。现在的他只想两眼一闭不理世事。
但是直到现在，青年都没有睡着，或许是因为那一丝闷热感，或许是因为时不时发出怪响的电风扇。
他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过了。
“唉，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眠呢。”青年嘟囔着，丝毫不担心吵醒旁边的白心，毕竟就连电风扇都没有弄醒她。
辗转反侧又是许久，依然没有困意，反而愈加精神。
“百度一下吧。”青年又从床头柜拿起手机，现在已经是两点整。
关键字输入“失眠怎么办”几字，回车一点，无数帖子在搜索框下方涌现，其中夹杂着不少医院广告。
心理反向暗示法，放松全身肌肉法，数羊法……林有道按照帖子里的一个接一个尝试，几乎没有什么效果。
他放下手机，宣布放弃，而后离开大床，离开卧室，经过客厅来到阳台。
“自己上一次失眠……是什么时候呢？”他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另一所公寓，几处人家还亮着淡黄色的灯光，不知是不是有高三学子在里面挑灯夜读。
他回忆着过往，自己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失眠过了。如果要清晰想起上一次失眠的具体时间，那估计让他在这里站一晚上都想不起来。
人的失眠总是莫名其妙，有时候可以找到原因，有时候却无迹可寻。
如果他是对面那所公寓里的某个学生，现在肯定会为了因失眠导致第二天早课打瞌睡这件事而发愁。
但他不是学生，他是个为某个神秘组织工作的年轻人，他才21岁。别人的21岁可能还在大学里奋斗，或者在大学里享受青春。而21岁的他已经出来混社会混了几年。
但是这几年浑浑噩噩，仿佛一根长长的纸带，上面只有一条扭曲的线，除此之外就是雪白的底色，而他早就把这根纸带揉作一个小纸团，然后丢的老远，再也看不见了。
真要这么算起来，其实他前面20年的时间里，大部分内容都像这条纸带一样又长又无趣，没有半点精彩可言。他也可以把这条纸带一点一点揉作一个拳头大小的纸团，然后扔进垃圾桶。
但是无论他怎么做，纸带都会存在。就算烧成灰，那至少也会以灰烬的方式沉入那口古井。
至于那不足一指长的有着精美图案的纸带，他也不知道放在哪去了，或许也一并掉入古井的最深处了吧。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羡慕那个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少女了。这种家伙永远都是那么无头无脑，不用考虑如何在这个社会活下去，因为她是组织的人。如果林有道哪天与她解除了契约，那她只需要跟其他人签订契约，照样能作为契约部门的干员留在组织，而他会被消除记忆，回到自己以往的生活中。就像一只好不容易爬出深井的青蛙某天撞坏了脑袋，咕噜咕噜又滚到另一口井里。
说实话，他现在的生活，不用像被渔网困住的草鱼一般挣扎的生活，还得拜少女所赐。
大概是想得太多导致大脑消耗过多，青年终于感觉到了困意。
待他回到床上躺下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四十五分。他如愿以偿的睡着，即使电风扇还时不时的发出响动。
————
“芜湖！又是美好的一天！”每日八点，少女准时醒来，先对着空气来个拥抱，这才起床。
青年眼皮动了动，罕见的没有被吵醒。
白心完全没有察觉到不对劲，自顾自的去洗漱，换身衣服，然后坐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玩游戏。
直到她的肚子咕咕叫，厨房还没有动静时，她才察觉到了异常。
“林有道？”她目不转睛的喊了一声，电脑屏幕上的游戏角色正在对峙一个叫“狂风之核”的小boss。
终于干翻这个boss后，她来到厨房一看——没人。
她看了眼卫生间，门开着的。探头往里面一看，还是没人。
“不会还在睡觉吧。”白心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十点十五分，平时林有道在这个时候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玩手机了。
她来到卧室一看，果然是这样。
“林有道？”她轻喊了一声，青年没有反应。
“怎么今天这个人睡了这么久还没醒。”白心来到床头，看着林有道微张着嘴巴，显得有些呆的睡相，心里莫名萌生出戳一戳的冲动。
“诶嘿。”她还从来没有戳过青年的脸。此时一根食指如同一个登月火箭，终于要在这片比鸡蛋壳稍黑一点的大陆降落。
但这个火箭似乎是觉得自己降落的地方和目的地不符，反复起飞又反复落下，直到这片了无生机的大陆板块剧烈起伏，如同一场最骇人的大地震。
“你干嘛。”林有道一睁开眼，就发现一个少女笑嘻嘻的在戳自己的脸。
“叫醒你啊。这都十点多了，我饿啦。”为了避免被大地震波及，登月火箭迅速升空，一飞冲天。
“你不是有一堆小零食吗？”青年又问。
“早上不想吃零食。”少女摇了摇头，随即又催促道，“快点起床弄早饭。你看你睡了这么久，这个时候肯定也饿了对不对？”
她姑且还算有点情商，没有直接说“帮我弄早饭”，而是绕了个弯子。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小心思啊。”青年一语道破，弄得少女吐了下舌头，有些尴尬的挠着后脑勺。
他现在更加羡慕起少女来，羡慕她有这么一个像保姆一样的契约人。
————
墨不良盯着笔记本屏幕，眉头紧蹙，右手食指在桌子上有规律的敲击。这是她写小说时常有的思考动作。
她深吸了一口气，憋在肺里，等着空气里的氧气全部变成二氧化碳之后，她又缓缓的吐出来。屏幕上的光标一直在闪烁，而她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是的，她卡文了。这一段关于男主角犬山贺良和女主角松岛枫心的感情细腻对话，她坐在椅子上足足构思了半个小时，也没有任何灵感。
在她目前写的这本日系小说《无心浪客》当中，男主与女主之间复杂微妙的感情是她最难攻克的点。而若是打斗场面的描写，实战经验丰富的她自然是信手拈来。
在小说上进入正经状态的她，往往在谈吐上就会变得不这么正经。就比如现在墨不良转头盯着正在绘画的无良，突然冒出来一句“无良，你有谈过恋爱吗？”
“没有。”聚精会神的男子停下手中动作，整个人转过来回答道。
“那我们来谈场恋爱吧，你觉得怎么样？”少女一本正经的说着，那模样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无良瞪大了眼，随即连忙摇头，“此事不可，此事不可。我与吾主您是主仆关系，怎能谈及这种男女之事。”
“嗯……可是我最近卡文卡的很难受啊。感觉不来点实际经验，那这一段文基本上是别想写好了。”少女面露苦色，有些垂头丧气。
“我推荐吾主去参照一些日系的恋爱小说或者爱情故事来获取灵感。”无良提议道。
“这也确实是个法子，我先试试吧。如果不行，那你就得老老实实和我谈场恋爱，这是命令。”墨不良放出大姐头威胁小弟似的语气，让无良只能点头道“是”。
直到她在网上找了一本叫《东京爱情故事》的小说看了好一会，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我……我去上个厕所。”墨不良低着头火速逃离房间，从背后就能看到有些发红的耳朵尖。
“我是笨蛋吗？！”她使劲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俏脸依然红的跟苹果一样。
她平时不是笨蛋，是个大姐头。但是在某些时候对着某个男子，她就是个笨蛋。
彻头彻尾的笨蛋，双商完全脱线的笨蛋，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大笨蛋。
————
当天晚上，幽灵家里。
少女趴在床上，双手撑起身子，两条雪白小腿前后摇晃，看起来在玩游戏。而那手机上的画面，赫然便是当前大热的“原神旅途”。
她听白心说自己昨晚认识了一个叫“酒子酱”的大佬，全五星角色，而且地图也开了很多。现在她们三个正一起在灵的大世界里找宝箱。
“c级幻想？”阳台上，美男子打着电话，眺望着都曼江对面的夜景。
“对。据天眼组提供的消息来看，21号记录点产生了c级幻想裂缝前兆，预估在未来一周内裂缝开启。这支小团队的第四个契约组合将在明天抵达安华市，到时候拜托你和灵去西段的江华机场接应一下他们。”
电话另一头是p君的声音。
幽有提前了解过这个契约组合。据说是由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和一个两米多高的壮汉组成。
“那他们的飞机大概在几点降落。”幽打算根据对方的抵达时间来决定自己明天到底要不要开店或者提前关店。
“在晚上九点半左右。”电话那头说道。
“九点半……”幽的小店会在每晚八点关门。剩下的一个半小时他和灵需要回去换身衣服，然后开车过桥前往西段的机场。时间应该卡的刚刚好。
但是保险起见，幽还是决定提前半小时关店。
“好的，我明白了。关于c级幻想，目前有进一步的情报吗？”幽又问。
“天眼组目前已确定的情报是，这个幻想源于一个叫《勇者斗恶龙》的游戏，其他情报还尚未发布。”p君说，“你可以去提前了解一下这款游戏的背景和剧情，相信对于攻略幻想有一些作用。”
现在组织所探明或者攻略的大部分幻想泡都与现实中的事物有诸多关联。组织中的研究人员称幻想泡其实是人类想象产物的具象化。但是有些时候组织也会发现完全脱离于人类想象之外的“幻想泡”，里面的环境与生物怎么看都不像人能想出来的东西。
所以幻想泡的本质到底是什么，至今仍没有一个确切的定论。
“我会找时间了解的。”幽说。
和p君的对话结束后，美男子继续眺望着夜景，看了一会突然想起来自己和少女的衣物还没晾。
而此时此刻，离安华市一千多公里的宁田市。
“烧酒，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你的行李都装好了吗？”房间里，身着职业西装，脚踩黑色高跟鞋的漂亮女人打着电话问道。在她面前是一台笔记本，上面是一堆数据和图表。
“放心吧秋枫姐，我和铁卫已经全部收拾完啦。”电话那头是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听起来是个未成年的少女。
“安华市好不好玩呀？”电话那头又问。
“据说好玩的地方挺多的。不过我们这次去可不是玩，我们有任务在身的。”被称为“秋枫姐”的漂亮女人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现在只是一个准d级干员，而安华市的危险等级可比宁田市要高出不少，你在那边工作的时候务必小心谨慎。如果说宁田市是小打小闹，那安华市才算是真正的战场。”
“我会注意的秋枫姐。况且这不是有铁卫保护我吗，你说是吧铁卫。”
“想要伤害小姐的人，都要先跨过我的尸体！”电话那头又传来一个沉厚如铜墙铁壁的男声。
“你啊，真是一点都不顾忌自己的身份。”漂亮女人叹了口气。和她对话的这个少女要是出事了，那她洛秋枫的人生估计也就彻底完蛋了。
“好了好了，早点睡吧。我还要整理工作上的数据，先挂了。”
“好，秋枫姐拜拜！”
“拜拜。”
将手机轻轻放在桌上，女人背靠着办公椅伸直腰杆，脑袋上仰，上半身的曲线一览无余，特别是胸前的弧度，堪称惊心动魄。如果有个色狼站在旁边，恐怕现在已经开始喷鼻血了。
“呼……”她长舒一口气，打起精神继续整理有关少女职业的工作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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