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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屋内一方简单的木桌,两把凳子,炕头上的被褥破旧,墙上挂着的灶王爷画像发黄。

        “有光,快给沈姑娘倒茶。”

        方母将沈亦槿拉到炕头坐下,手迟迟不肯松开,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手背,脸上始终洋溢着笑意。

        “一直听有光提起你,只可惜,我现在看不见你的模样。”

        沈亦槿纳闷,方有光为何会一直提起她?他们并没什么交情。

        方有光马上轻喊一声:“娘。”

        显然是不想让老人家再继续说。

        方母会意,转移了话题,说着她如何拖累了儿子,又说着方有光多么不容易,多么孝顺,言语之间都是歉疚。

        方有光将热茶递给沈亦槿。

        用口型说道:“见谅。”

        沈亦槿很理解老人家的心情。许是这三月以来,没什么人陪她说话,而这些堵塞的心事也无人可说。

        且在方家落败之后,所有人都远离他们之时,她的到来,给了老人一些安慰,能在此时还愿意靠近他们,在老人家心里,她就是大大的好人。

        方母说着说着,眼中又泛起了泪花,越说越激动,“沈姑娘,能不能求你帮帮我老婆子,我家老头肯定是冤枉的,我也没几天可活了,只想在死后见了他,能亲口告诉他沉冤昭雪之事。”

        方有光预料的没错,老人家果然说了这件事。

        对谁来说,这件事都是心头的刺,她的到来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的。

        可她悠闲惯了,不与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况且这件事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要帮忙至少得去找兄长,兄长一定会问她为何要帮。

        她同方有光确实没什么交情,如今也不过是因为怜悯之心坐在了这里,让兄长为了陌生人大动干戈去得罪京兆府尹,实在没有必要。

        方有光走到炕边拦住老妇人的肩膀,“娘,郎中说你不过是伤心过度才会头痛的,你还要长命百岁呢,别说丧气话了。”

        他看着沈亦槿,话却是说给老妇人听的,“我们别为难沈姑娘了。”

        方母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不妥,擦了一把眼泪,忙道:“老婆子我就是太着急了,沈姑娘别忘心里去,你今日能来看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沈亦槿又握住了方母的手,轻拍她的手背,“伯母,您别担心,我会找上京最好的郎中给你治病的,还有这座茅屋不利于养病,我在城中找一处宅院,您和方公子搬进去住吧。”

        查冤情她帮不了,但让他们生活得好一些,还是能做到的。

        方有光看着沈亦槿认真说道:“多亏了沈姑娘,母亲今日才会这么开心。沈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过两天,等母亲头疼好一些了,我们就离开上京,不麻烦沈姑娘了。”

        他看了眼窗外,无不留恋地说道:“在上京我很难赚到银子,远离上京,只要我肯花力气,就不愁赚不到母亲的药钱和我们的吃穿。”

        方有光说的是大实话,沈亦槿都明白。

        面对着一个家境败落,失去父亲,母亲生病,又四处碰壁,三餐不饱,四季破衣,却依然没有丧失对生活信心的人,很难不让人心生敬重。

        “你要离开,我拦不住,宅院可以不找,但伯母身体本就不好,一路上风餐露宿,颠沛流离会拖垮伯母的,况且上京的郎中是最好的,你何必舍近求远?先给伯母治病吧,等伯母的病治好了再离开也不迟。”

        沈亦槿说得句句在理。

        方有光看着自己的母亲沉默了。

        方母道:“我这病不治也罢,治好了也是拖累。”她拉住方有光,“儿啊,你若想离开,母亲便跟你离开。”

        沈亦槿瞧着方母,明白她心里担心什么,“请郎中的银子不必担心。”

        她转身端起方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怪不得最近父亲总说茶没有之前的香了,原来是换了茶商。”

        她放下茶杯,直直看住方有光,“方公子别觉得欠我什么,这么多年父亲喝你家的茶叶喝得很顺口,我替伯母请郎中,就当是对伯父这些年精心给将军府挑选茶叶的感谢吧。”

        这实在算不上什么理由,但猛然间有太多思绪涌入方有光脑中,让他拒绝的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

        他从来不敢想,自己和沈亦槿还会有交集。

        一直以来,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注视了她五年,每一次和父亲去将军府送茶叶,每一次看向她所在的院落,每一次期盼见到她的身影,都让他心生温暖。

        但他知道身份悬殊,只敢将这份心事瞒在心底,哪怕被母亲看穿,也不敢承认。

        所以,当他受了重伤一身狼狈出现在女子面前时,又怎么能够正视面对,强烈的自卑让他只想钻进地缝里去,尊严碎落所带来的的耻辱感,哪里还能接受她的帮助。

        可那日分别后,一阵阵懊恼充斥着内心,既渴望又不敢靠近,好像要把他撕裂了。

        原本以为那次是最后一次见她,不曾想会在上元佳节目睹她跳水救人的一幕。上元节那日,他站在岸边,最初看不清栈桥上发生了什么,直到少将军拦着沈亦槿走下栈桥时,他才瞬间明白了过来。

        顷刻间,心情异常复杂,搅弄着他每一寸神经,沈姑娘有了如此爱慕的男子,他是该伤心还是该替她沈姑娘高兴呢,可他既没有伤心的资格,更没有替她高兴的资格,他的心思,原本就见不得光。

        失落,酸楚,自嘲,讥讽,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眼前的女子根本不知道,此刻她对他说出的这些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自从父亲死后,亲友远离,母亲生病,他渐渐陷入了奇怪的状态,旁人的好意和善心都会让他有一种难言的痛苦,他曾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坚强,他还有母亲要照顾,还要为父亲沉冤昭雪,他不怕吃苦受累,好像只有这些苦痛才能让自己撑下去。

        他用坚硬的外壳将周身包裹了起来,沈亦槿的出现就好像腐蚀他外壳的毒液,他宁肯死在壳里面也不愿别人看见他柔软的脆弱。

        可是,此刻女子的目光太过诚恳,用这样别扭的借口,体面的维护着他的外壳,不昭示施舍者的善良,不彰显帮助者的品德。

        用不需要感谢的感谢,来换他最需要的帮助。

        沈亦槿见方有光看着自己的眼眸深沉,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很久不说话,想着他也许会再一次拒绝。

        如果这次他拒绝了,她就将这份善意收回。

        方母久久听不到儿子的回答,心下了然,“有光,我知道你是不想欠一份还不起的恩情,明日我们就离开上京。”

        沈亦槿听了这话,心中叹息,顿感自己已经没必要再在此逗留了。又想到自己随身还有些银子,那就在离开之前都留给他们吧。

        刚抬起要拿钱袋的手,就听方有光道:“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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