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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李彦逐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在乎一个人,  在乎到整颗心都颤抖起来,在乎到他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护卫带着个四十多岁的女郎中和她的小徒弟推门进来,  这是他特意交代的,沈亦槿伤在胸口,还是女郎中医治起来方便一些。原本以为这偏远的北地没有女郎中,  也交代了护卫退而求其次,没曾想,还真的找来了。

        他站起身,  泛红的双眼看着她们,  尽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受了剑伤,  我已经简单包扎,不知是否伤到了心脉。”

        郎中看了一眼沈亦槿道:“还请阁下在外等候,我同徒儿定然全力救治。”

        李彦逐回头看着沈亦槿苍白的脸颊,  “有劳郎中,医好她,在下必重金相谢。”

        说完,  一步三回头出了厢房,  呆呆站在房门外等候,像是失了魂一样。

        护卫见主子满身鲜血,  能想到战场之上的惨烈,  开口道:“殿下先换身衣服休息片刻吧,属下在此等候。”

        李彦逐道:“去将这客栈二层都包下来,  再去驿站看顾卫安,  有什么情况,  随时来报。”

        他还牵心着受伤的卫安,  背后那一剑伤得不轻,也不知卫安能不能撑住。

        护卫应下,匆匆离开。

        李彦逐靠在屋外的梁柱上,轻轻闭上了眼睛,今日之种种,来日他必定全都要讨回来,韬光养晦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是时候厚积薄发了。

        可他的谋划中,没有沈亦槿,她的突然到来,并没有打乱他的计划,却扰乱了他的心。

        事到如今,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不由自问,自己当真对沈亦槿没有动情吗?李彦逐苦笑,或许从那个初次见面的深夜开始,从她为他送上年礼开始,从上元佳节开始他就已经沦陷了。

        他的否认、拒绝、克制,伤害了沈亦槿,又何尝不是在自伤?

        何以沉沦至此?真是上天和他开的最大玩笑。

        一直到深夜,郎中还没有从房中出来,小徒弟端出一盆盆血水,又奔忙着抓药捣药煎药。

        每次小徒弟出来,他都想要拦住询问,却又害怕会耽误治疗时间,只得站在屋外焦急等待。

        天快放亮的时候,江锋赶来了。

        “殿下,卫安的伤不至于丧命,但是伤了后背的经脉,今后挥剑恐不能再如之前那般自如了。”

        总算是等来了个还算好的消息,他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能保住性命就行,刘信和徐勤剿匪如何了?”

        江锋道:“山匪首领当场自刎,其余的山匪都关押了起来,只是我方也损失惨重,只剩了不到三千人。”

        李彦逐叹一口气,“三万大军,只剩了不到三千人,就算是剿匪功成,回到上京也难免被有心之人做文章,你让刘信先给父皇呈送军情吧,大军修整三日后同留在庆城的将士们汇合,先行回朝。”

        “你带着卫安一并回上京,有几件事还需你们去做。”

        江锋立刻问道:“殿下不走吗?”

        李彦逐似乎很累,他看向身后的房门缓缓道:“沈姑娘生死未卜,我不能走。”

        “可……”

        “江锋,”李彦逐打断了江锋的话,“你只需牢牢记住我现在说的话,旁的事不要再理会。”

        江锋躬身作揖,“是。”

        李彦逐道:“刘信送出军情后,你再佯装从客栈回驿站,告知刘信和徐勤,说我和沈姑娘在客栈遇到了刺客,皆下落不明,也一并告知他们沈姑娘的身份,等郎中出来,我马上带着沈姑娘连夜离开榆城先往南边去。”

        “你去战场找一个看起来强壮的尸体,去掉他原本的衣服,给他换上杀手的黑衣,在他的衣袖处缝上东宫令牌模样的花纹,记得沾染上血迹,别让人发觉是新缝上去的,将尸体带给刘信和徐勤,就说是在客栈厢房发现的人,希望能把这具尸体带回去交给大理寺彻查刺杀之事。”

        “如果刘信坚持要寻我,就告诉他,父皇限定的剿匪时日马上就要到了,军情已呈,不能不回。他定然担心,自己没有保护好皇子会受到父皇惩处,你告诉他,只要查到是谁人刺杀,父皇自然不会怪罪,他和大理寺卿有些交情,就当是我利用他吧,此次欠他的人情,日后再还。”

        “刘信定然不放心,会拜托徐勤查找我的下落,你引导徐勤往北去寻即可。”

        李彦逐叹了一口气,“还有最后一件事,回上京后,去找云林寺的了悟禅师,告诉他,时机已到。”

        了悟禅师在他幼时就曾对他说,他是天命所归,定会助他一臂之力,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被旁人所知,每次相见也都格外小心。

        即使是在召国,他们也没少了书信来往,在出征剿匪之前,他告诉了悟,若他战死了便不是天命所归而是命归皇泉,了悟只是微笑着说等他归来,就是时机成熟之时。

        那个尸体到了上京,定会掀起腥风血雨,不用他动手,五皇子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扳倒太子的好机会。

        父皇多疑,也许并不关心他的死活,但肯定会对太子起疑心,就算是此事被太子化解了,也会在父皇心中留下裂痕。

        若在这个时候,他和了悟所谋划的巫蛊之事再往父皇心头烧一把火,即使不能废太子,也能让太子失去父皇对他的信任。

        事情已谋划至此,会如何发展全看天意了。

        而在上京纷乱之际,他不身在其中,就是最好的渔翁得利之势。

        李彦逐拍了拍江锋肩头,“上京之事就交给你和卫安了,照顾好姨母。”他顿了顿,“若沈家前来询问,其他事都可如实以告,至于刺杀一事,就别让沈家父子痛心了,不要告知他们杀手是太子派来的,还想要杀沈亦槿。”

        他自嘲笑笑,“其实就算告诉沈家父子实情,他们也不会相信的,世间最难接受的便是信仁之人在背后捅刀,又何苦让他们平添烦恼,”

        江锋道:“殿下为何要替沈家父子考虑?”

        他苦笑起来,“有句话叫爱屋及乌,你知道吗?”

        江锋愣住,忽然明白了什么,神情沉重,帝王最忌讳有软肋,之前殿下不愿承认,倒也罢了,现今毫不避讳对他说这话,真的让他好生担忧。

        “殿下,我不反对留下沈姑娘,可沈家留不得。”

        李彦逐道:“我自有考量,你要做的事还很多,快去吧。对了,给我留下两个护卫即可,人多目标大行动不便。”

        江锋握了握拳,他原本想将沈亦槿看到的都告诉给李彦逐,但现下看来,主子思虑的事已经够多了。

        昨日从战场回来,他带着护卫立刻去了县衙,剑搭在张德顺脖颈上,他吓得当场就招了,还说有五六个杀手正在榆城寻找一女子。他同护卫们找到那几个杀手,想要留下活口,谁知那些人一看敌不过,当场服毒自尽,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这些烦心的事,即使不禀告他也知道该怎么做,还是别再为这些小事打扰主子了,遂作揖道:“是,末将一定不负所望,末将……等殿下回京。”

        看着江锋转身离去,李彦逐深深叹了一口气,从今往后,只要是关于沈亦槿的事,他都不能再从容以对了。

        他认了。

        天大亮的时候,郎中和小徒弟终于走出了房间。

        李彦逐马上迎上去问道:“怎么样了?”

        郎中擦擦头上的汗:“姑娘身子本就单薄,这一剑虽没伤到心口,但却伤到了肺,邪风侵入血脉,极为凶险,整夜高烧不断,又失血过多,险些失了性命,我已全力救治,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造化?造化是个什么东西,李彦逐心头一紧,跌跌撞撞要往屋里走去。

        郎中拦住他,“我在房中留了药方和涂抹伤口的药,对了,阁下还未付银子。”

        李彦逐喊道:“来人!”

        马上有护卫从暗处跳出来。

        “给郎中十两银子。”

        送走了郎中,李彦逐让一个护卫按照药方去抓药,另一个去准备车架。

        半个时辰后,他换下了盔甲,简单处理了自己手臂的伤口,抱着沈亦槿上了马车,往南行去。

        怕马车颠簸让沈亦槿的伤情更加严重,一路上他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抱着她,有时看见一动不动的沈亦槿,会忍不住伸手去探查她的鼻息。

        他们并未走远,只赶了不到一天的路,到了傍晚,停在了比榆城暖和的清水县。

        腊月从上京启程,历时近两月来到了榆城,攻打山匪逗留了近一月,如今已经到了三月。

        初春的清水县城,洋溢着丝丝暖意,一住进客栈,李彦逐就吩咐人煎好了药。

        端着药碗,他坐在床边轻轻吹着汤药,沈亦槿还在昏迷中,根本没法自己喝药,李彦逐拿着个小勺,柔柔地拨开沈亦槿的嘴,将汤药灌进去,可沈亦槿丝毫没有吞咽的动作,褐色的药顺着她的嘴边流了出来。

        就像是个死人一样。

        李彦逐慌得不行,拿起帕子颤抖着擦去沈亦槿嘴边的汤药。

        鼻头发酸,眼眶发红,他真的好害怕,不能带她回家。

        更加后悔,在庆城看见她时为何没有坚持将她送走,是自己的私心让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自责愧疚统统涌上心头。

        “沈亦槿,求你别这样吓我。”

        继续擦去她嘴边流出的药,李彦逐看了看药碗,这碗药他究竟要如何让她喝进去。

        思索片刻,镇定心神,他喝下一口药含在口中。

        又轻轻捏着沈亦槿的两腮,沈亦槿的唇瓣便微微张开了。

        李彦逐附身而下,想将药渡入沈亦槿口中,可并不顺利,沈亦槿牙关紧扣,汤药还是无法入口,他手指在两腮处用力,再用舌头敲开牙齿,这才将药渡了进去,可沈亦槿并没有吞咽的动作,仅是含在口中,他又在掌心汇聚内力,轻轻拍在沈亦槿喉咙下方。

        “咕咚――”

        这口药总算是咽了下去。

        李彦逐端着小心,生怕呛到沈亦槿,一口药喂进去,他额头上已经有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见沈亦槿喝下了药,他微微松了一口气,继续刚才的动作,将整碗药都喂完。

        喂完药,他又给沈亦槿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女子细嫩的肌肤和那处柔软,皆已尽入他眼底,从来没有碰触过女子的他,手不停颤抖,可此刻他知道需得摒弃那些世俗规矩,上药才是最重要的,他自动将其他都忽略,只将注意力放在伤口处,小心上药,仔细包扎。

        待这一切做完,天已经完全暗了。

        李彦逐端着空药碗走出房间,看起来疲惫万分,护卫忙迎上去,“殿下,我去找个侍女来照顾沈姑娘吧。”

        他摇头,“不用。”

        沈亦槿伤得这样重,他又怎么放心把她交给别人照顾?

        如此,在李彦逐不眠不休地精心照顾下,终于在第三日晨曦照进窗棂时,沈亦槿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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