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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夜将至 一


与“恨愁帮”、“复梦派”涉及绸庄、酒楼、青楼、赌场的广泛经营不同,水路风烟暮望分舵的势力范围只限于曾老街。

        暮望分舵的弟兄无事不到城中走动,街上一应俱全,自给自足。曾老街更几乎拒绝一切外力的进入。如有不邀自来者,则会被或者温柔,或者暴力的请出曾老街。

        立足一隅,却是固若金汤。

        水路风烟暮望分舵据此一点,势力范围连结青、并两州。其中只要沾上水道,不论大宗小件、转贩运托,皆有水路风烟的二分利益。

        曾老街每年向府衙输纳大量税赋,所以,官府也不大插手曾老街的闲事。

        在暮望城各处萧条的当下,曾老街上照旧车水马龙。大宗的货物被不断输送到城南的船坞,然后由专属船队输送到全国各地,乃至远邦他国。

        近黄昏,黄昏近。

        街上米铺二楼的一间向阳居室,夕影沉阁。室内的光正孱弱,影正凝聚,一下午的光阴就那么过去。一桌一椅,一杯一碗,墙上的毛掸、地面的竹篓,屋内的一切事物都浸泡在缓缓来临的黄昏中。室内,金寒窗被绑成一个粽子,表情死丧的,躺在床上无语对着窗外日影。黄昏如酒,金寒窗如同泡在这酒中的一只药蛹。

        靳雨楼不单制住他的穴道,还多此一举的施以五花大绑。

        金寒窗一百分的动弹不得。他的目光朝着窗口,门外有两个模糊人影,是两个水路风烟的帮徒。

        身体遭禁锢,思想愈活跃。金寒窗绞尽脑汁,但是找不到逃脱的方法。半个时辰之前,靳雨楼来望他,靳雨楼解开他的哑穴,仍开玩笑似的问他要杀谁。

        金寒窗左右无计,吐露真言,怒道要杀栾照。

        靳雨楼听后,一脸平静,只道:“果然是个不值得杀的人。”

        “他作恶多端,你懂什么。”

        金寒窗愤急,只差一时半会讲不清缘由。

        “此人引颈带戮,早晚是死,你何必抢着下刀。我已派人去找唐表,到了晚上,会有人送你们出城。”

        语毕,靳雨楼再次封了他的哑穴,孤身去赴府衙之约。

        金寒窗推断不出靳雨楼心思所指。

        ——谁会想杀栾照,谁能杀得了栾照?谁敢动执掌一城兵权的步骑校尉?

        ——倘若真像靳雨楼所说,栾照只是一只秋后蚂蚱,死期将至。那么,是否还值得还不顾一切的去杀他。

        ——所谓的恩怨是否一定要亲手了解才有意义?

        金寒窗转念再想,他怎能容许这个恶贼继续苟活!栾照多活一刻,说不定就会多害一个人,这个万死不赦之徒!

        ——要出去!

        脱出曾老街的念头又在金寒窗的脑袋里强烈复苏。

        靳雨楼的禁制手法厉害得很,强横的节制了金寒窗的主要经脉,他暗中努力了一下午都一筹莫展。金寒窗对自行解开穴道虽未放弃,但是不抱太大希望了。

        ——只能期待有人来救,这个时侯谁能赶来呢?

        ——唐表?

        ——若是唐表归来,救是救得,晚上做事却不方便。将行动计划告知唐表,唐表的反应应该和靳雨楼并无分别。

        ——抑或……高行天、陆无归?他们在那里呢?

        金寒窗猛然间发觉,事到如今,最能和他同行的竟是两个杀手。

        “谁!?”

        寂然无声的门外传来了声音,是两个看守帮徒的警问。

        “你!?”

        还是两个帮徒的声音,只是警问成了惊问。

        “扑通”两声,门外的两个模糊人影接连倒下。

        金寒窗盯着门口,眼睛一眨不眨。

        只见一个年轻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年轻人手中提着一把大约只有其小臂长度的短剑。年轻人的神情是懒洋洋的,像是一种万事不关心,拥剑留寂寞的百无聊赖。

        这年轻人见金寒窗的样子,不由露出了微笑。光是微笑,似乎还不够。年轻人迅速以拳掩唇,转了头。

        转头干什么?当然还是笑了。

        陆无归不掩饰还好,金寒窗被这偷笑的举动一激,当初差点熔断五花大绑的火气就又上来了。

        ——死小六,不快点来解开禁制,反而嘲笑于我,呜呼。

        陆无归来到床前,一边打量金寒窗精彩的易容,一边解开金寒窗的哑穴,笑意冉冉。

        金寒窗迫不急待的低吼道:“快解开我穴道,还有这破烂绳子!”

        陆无归没有立刻动手,他将床看了个明白,才道:“这绳子连着四角床头,上面都有机关,断开就会出发警报,警报一响,曾老街那么多水路风烟的帮众,我们出不去的。”

        金寒窗急躁道;‘那怎办?”

        陆无归道:“好办。我割断绳子,再小心系到别处,维持原先的力度就没事。不过我解开你穴道的时候,你要维持这个姿势,不可妄动。”

        金寒窗道:“好办就快办。”

        陆无归在金寒窗背心、肩头、大腿推拿几下,活血的功夫做足才解开金寒窗的穴道。

        金寒窗的大部分穴道俱在马车上被点中,时间较长,陆无归也是以防万一,一旦金寒窗身体僵木,不能自控,那么他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办,这张床可是很不简单。

        陆无归着手处理木床的机关。

        金寒窗听了一会的悉悉索索,催道:“小六,好了未?”

        须臾,陆无归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道:“差不多了,不过不要按床,床边还有东西。”

        金寒窗拽住陆无归的援手,借力而起。金寒窗脚踏实地之后,直奔桌前抓起“锦瑟伞”。他长出一口闷气,缩头乌龟一样的挨到晚上,借水路风烟的关系蒙混出城可不是他的意愿,他终于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这就去宰了栾照那狗贼!”

        陆无归看着恶狠狠的金寒窗,道:“先出去要紧。”

        金寒窗随着陆无归出了房间,见门口有两条汉子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他不安道:“小六,你没下杀手吧?”

        陆无归头也不回道:“点倒而已,没事我惹动水路风烟做什么,赶紧走。”

        两人下楼,他们离开的房间却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那床榻的板铺不承重后竟缓缓轻摇起来,终于倏然向内翻转。

        机关触动,旋发出“喀拉”的连串响声。

        陆无归、金寒窗冲到街上,曾老街响起了钟声!

        洪亮的钟声缭绕长街。

        街上忙碌的人们纷纷停下手上活计,聚集向米铺,这些人有屠户、渔夫、小二、掌柜、艄公、力工、酒徒、商贾、公子、女郎等各种人物。他们角色不同,但共同的一点是:他们无疑都是武林好手。

        陆无归、金寒窗瞬时被围得水泄不通。

        陆无归没有料到,水路风烟对金寒窗的“照顾”是如此周到。他解除了那张木床的三十六处机关,竟然还是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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