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平静之下
吴大娘记着魏子健的话，几乎隔一会儿就轻轻掀开被子往江悠悠身子底下去摸，没有见到血她才安下心。
天亮的时候，她就离开房间去做饭了。
魏子健不放心,一晚上也没睡,时不时就过来看一眼。
早上，八点半。
房间有了动静，刚站到门口的魏子健立刻闪身回到自己房间。
吴大爷见状笑他：“关心就关心，干嘛遮遮掩掩的。”
“毕竟人家是女孩子，要起床我一个大男人像是在那里偷窥的，这样也不好吧。”
“你喜欢她？”
魏子健立刻否认：“没有，我是觉得她可怜。”
“喜欢这种东西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岁月漫长，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要好好把握呀！”
魏子健一脸倦色，对着吴大爷无力地笑了笑，没再接话。
外面天色大亮，虎子和二蛋还有琳子早就跑了过来，结果被吴大娘拦在门口。
“大娘，你让我们进去，悠悠姐说今天要教我们认字呢！”
“悠悠还在睡着，你们小点声，等她醒来了再教你们认字。”
虎子哈哈大笑：“悠悠老师真能睡呀，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起来。”
笑完之后，看向吴大娘的身后捂着嘴不敢吭声了。
江悠悠将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走出来看着他们，笑嘻嘻地说：“不好意思喽，第一天上课就睡过头，下次一定注意。”
魏子健也走出屋，淡淡阳光笼罩在他轮廓立体的侧脸上，神色从容无比：“下次你们早早来喊悠悠老师起床好不好，她要是没人喊能睡到中午。”
二蛋小声说：“吴大娘不让我们进去。”
江悠悠笑着看向吴大娘：“大娘这是心疼我，想让我多睡会儿。”
琳子最贴心，乖巧道：“那我们也心疼悠悠老师，以后就不来这么早了。”
魏子健夸道：“琳子真乖！”
“不要听医生瞎胡说，他逗你们玩的。”
魏子健听到后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看来睡一觉之后她清醒不少，没有再把自己认成林耀，可是看她那神色，好像是记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吴大娘也反应过来，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什么话也没说。
学习的地点在琳子家，三个小孩先去了她家。
江悠悠快速洗漱，然后坐在了饭桌前，本以为魏子健也吃完了，可是她发现他也坐在了旁边拿起筷子。
她惊讶：“你也才醒吗？”
魏子健点点下巴。
看到他眼下的青色，她问：“你昨晚干啥去了，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睡。”
魏子随意捏了一个理由：“昨晚临睡前喝了杯老乡自己采的茶，泡太浓了。”
吴大娘见江悠悠还想继续问下去，出声打断她的话：“吃饭吃饭，悠悠不是还着急去找琳子他们三个吗？”
早餐是蒸熟的土豆和野菜麦饭，虽然简单可是却很清爽。
吃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这么半天都没有见到吴大爷。
江悠悠问：“大爷呢，怎么没见他出来吃饭？”
吴大娘忙说：“他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腰扭伤了，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呢。你们吃你的，不用管他，我等下把饭给他送到房子里去。”
“我去看看他。”江悠悠放下筷子去了吴大爷那屋，敲了敲门说，“大爷是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
江悠悠一走进去之后发现吴大爷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她连忙说：“不要紧的，大爷您不要动，我来就是想问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有点疼，我多歇几天就好了。”
魏子健和吴大娘两人都事先跟他通过气，但他还是有点担心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没说几句就催着她赶紧去吃早饭。
看着吴大爷，江悠悠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她想仔细去回想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
魏子健看到江悠悠出来后敲着脑袋嘴里在不停嘀咕着什么话,有些疑惑,问:“怎么了？”
“昨晚好像没睡好，脑袋里全是幻影，模模糊糊的啥也看不清。”
魏子健的眼神闪了一下，开玩笑说：“还没睡好呢，真要睡到中午十二点才算睡好吗？”
“也不是，就是……”江悠悠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往板凳上坐着，剥开一个土豆蘸着料水大口吃着，结果吃的太快噎着了。
吴大娘拍着她的背嗔怪道：“慢慢吃，又没人跟你抢，你这么着急干啥？”
江悠悠上气不接下气：“吃快点，孩子们还等着我呢。”
吴大娘了领着江悠悠去琳子家，一进门就受到了琳子奶奶热情欢迎。
“来来来，快坐，先喝口水，孩子们的事情让你费心了。”
……
寒暄了几句，江悠悠就去了那间特意给他们腾出来的空房。那里摆着一张长桌，据琳子奶奶说是琳子爸妈之前做裁缝的时候留下来的。
后来村子里出了事之后，他们两口子就走了再也没回来。
三个小孩端端正正坐成一排，有模有样喊：“悠悠老师好！”
江悠悠被逗乐，哈哈笑着说：“你们这三个鬼精，跟谁学的？”
“之前吴大爷带着我们隔壁村子里，我们趴在窗户外面看到那里的学生就是这样子问好的。”
江悠悠想到那间学校拒收他们三个，眼眶有点酸涩。她很快调整好表情，清了一下嗓子也正经起来：“同学们好！”
第一堂课，她叫他们写自己的名字。
虎子的大名叫陈丘虎；
琳子的大名叫于思琳；
二蛋的大名最有诗意，名叫方俊郎。
没有粉笔，江悠悠就用石头块教他们在地上写，一笔一划，教的认真，写的也认真。
“悠悠老师的名字怎么写？”
江悠悠又给他们写自己的名字。
“还有魏医生的名字！”
“还有我奶奶的名字，她叫秋霞。”
……
三个小孩几乎把能说出来的名字写了一个遍，等他们结束这堂课时，地上满满的全是字。
琳子拍了拍脑袋瓜：“太多了太多了，好难认啊，怎么每个字都不一样？”
“那就先记住自己的名字，我们慢慢认。”
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快乐而短暂，还没歇上一歇，琳子奶奶就喊他们吃午饭，江悠悠一听头都大了。才刚吃完，还没消饱，这样下去会变成猪的身材的。
她在琳子耳边小声说：“我要回去一趟，悄悄的，不要告诉你奶奶。”
琳子一听，对着外面大声喊：“奶奶，悠悠老师要回家了！”
江悠悠：“……”
她回头看到琳子正咧着嘴冲她笑呢。
这个鬼丫头！
江悠悠看到他们三个从教室出去的时候都踮着脚尖，生怕踩到地上面的字。她觉得，可以做一块黑板，然后挂在墙上，这样才算有个正儿八经上课的氛围。
虎子和二蛋也被琳子奶奶留下来吃午饭。
琳子奶奶做的凉面，和青菜一起煮，然后过三遍井水，浇上大蒜和醋调的料水，吃起来清凉又爽口。虎子和二蛋吃饭最快，把面条吸的呲溜响。
二蛋伸出手背抹了抹嘴，把碗递给琳子奶奶：“奶奶，我还要一碗。”
江悠悠一听，看了看自己才吃了小半碗的面，好想说你来吃我的。
琳子奶奶一直乐呵着：“小悠来了之后，这三个孩子比以前开心不少。”
“哪里哪里，我觉得跟他们也带给了我很大的快乐。”
江悠悠硬着头皮把一碗面塞进肚子里，吃完后沿着院子走了快半个小时才觉得好受一点。
琳子奶奶洗完锅擦了擦手，搬出来一张大凉席。江悠悠刚想问要不要帮忙，结果琳子奶奶一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江悠悠握着压井的把手不松，琳子奶奶只能乐呵着由他去了。
三个小孩子也不嫌热，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着玩。
琳子奶奶把凉席用新压出来水擦了三遍，然后回到房间先在地上铺一层化肥袋子拼接到一起的单子，然再铺上一层褥子，最后才铺上凉席。
这时江悠悠才知道这是给他们准备睡午觉的。
一个人三个小孩躺在上面睁着眼看房顶上的梁木，角落里结了蜘蛛网，有个绿豆大小的蜘蛛在粘在网上，半天了也没见知网，像是睡着了一般。
琳子突然有些小失落：“悠悠姐，你觉得我们现在学认字晚吗，还能和别的小孩一样认识一样多的字吗？”
江悠悠转过身，搂着琳子说：“一定可以的，你们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小孩。”
虎子问：“悠悠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你们想去吗？等过段时间，我带你们出去看看好不好？”
二蛋也激动地说：“真的吗？我们也可以坐直升机出去吗？”
这话题的跳跃让江悠悠一愣，问：“什么直升机？”
“昨晚村里来了直升机，你不知道吗？”
“直升机啊。”江悠悠想到这里，太阳穴就疼了一下，可是她并没有任何印象，只能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虎子笑道：“一定是悠悠老师睡得太死了。”
一停顿，她就觉得有点怪。想到昨晚，好像心里某处难受。
江悠悠勉强笑了笑：“昨晚不知道怎么了，睡得那么沉，真是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她闭了闭眼睛，没一会儿三个小孩就睡着了，可是她却睁开眼睛，房梁上蜘蛛网好像被风吹得动了一下。
江悠悠把手按在胸口上，明里暗里的眼神，读不出情绪的进度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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