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疗伤
有时候不得不说，命运是一种完全不可捉摸的东西。至少李占勇在本以为能掌握命运的时候，命运就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呼吸系统的绝症让他从人生的巅峰直接摔下来，头破血流的苟延残喘着如同烛火般的性命。
“不过是穿越罢了。”李占勇一口喝净带着略有滚烫的茶水，伸手将精美的细瓷茶杯递还给侍候在一旁的香荷，勉强鼓起精神，掀开被子就打算下地走动一圈。他并不想靠在床上像一个将死的人，那样的生活他早已经过够了！
“呀，少爷，你大病初愈，可不能再次沾染风寒了！”香荷放下茶杯，回过身子来就见李占勇已经下地，惊得顿时一声叫喊，连忙跑过来扶住他的胳膊，皱着眉毛不住的轻声埋怨：“老爷都说了，这次让你好好休息几日。”
“不碍事的。”可能是睡的时间长了些，加上穿越时的风寒，李占勇觉得双腿稍稍发软，虽然有香荷在一旁像搀扶老人一样招呼着，可是走两步就要有种想向地上跌去的感觉。
“少爷，我都说了，你染了风寒，不能多活动的！”香荷轻柔的扶住他的胳膊，虽然人小力气却很大，小肩膀一扛，便将李占勇放到了茶桌旁的黑木漆花椅上，还顺手又倒了杯香儿茶放到了他面前。
“门外，是何人？”李占勇轻轻咳嗽两声，微微颤抖着右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香茶，看着外面模模糊糊的身影，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有了些重叠，一股眩晕感自打心底传来。
香荷疑惑的看了一眼李占勇，撅起小嘴，挥了挥小手，显得好像是很讨厌这种感觉一样，白了他一眼道：“少爷，难道你感了风寒连老爷也不认得了？”
“少爷的窗户开向花园，自然能看到老爷与友人在花园游玩赏雪赏梅！”不等他说话，香荷便低声嘻嘻的笑起来，伸出白嫩的小手在李占勇脸前晃动了几下：“可是少爷却记得香荷呢！嘻嘻，真好！”
“香荷，别闹！”李占勇咽了口吐沫，勉强控制住脑中越来越大的眩晕感，使劲捏了一下手心，看着窗外的雪景，颤抖着嗓子，轻声问道：“如，如今，是何年月？”
“永乐三年啊。”香荷不由得扁起嘴巴，轻轻地端起桌上的精瓷茶壶给他蓄满茶水，显得很是气恼的自言自语道：“啊呀，大少爷莫非是糊涂了？以前可是能熟读经史的呀！现在却连这种问题都询我作答！”
“永，永乐三年？”李占勇心中闪过一丝了然，历史上用永乐这个年号的，除了明朝历史上，那位永乐大帝——朱棣，也没有别人了。
明朝还好…至少不是五胡乱华和南宋、元朝…那时候，可真的是除了自杀没多好的办法了…
心中微微放下一口气，李占勇勉强打起精神，对着站在一旁暗自伤神的可爱香荷勉强报以一个微笑，喝了口香茶润润嗓子，忍住好似翻江倒海的脑袋勉强道：“大明永乐三年？真是盛世将来。”
“大明永乐三年？”香荷一撩耳边歪斜的鬓发，白净的小脸上闪过一丝不解：“不是大梁永乐三年吗？”
“大，大梁，永乐三年？”李占勇脑中眩晕更甚，摇晃着身子险些跌落下凳子，使劲用手扒住面前沉重的茶桌，心中只觉得有东西想要涌上来，但却又被一股不知来自哪里的气狠狠压下：“什，什么大梁永乐三年？”
“呀！少爷不要吓我！”香荷看到李占勇忽然苍白的脸色，不由得吓得眼泪汪汪，双手扶住他的身子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吓得泪流满面的四处打量，期望有人能在门前经过，好帮把手。
“扶我上床…”脑子里的眩晕越来越重，大量莫名的片段闪过眼前，李占勇慢慢的站起来，摇晃了几下努力站稳，朗朗跄跄的朝那雕花大床走去，这种步履蹒跚的感觉就好像前世临死前，那种孤独的无助等死的感觉，让他极为愤怒。
“就这点程度吗？还不足以扯断我的灵魂！”李占勇嗓子中发出一丝嘶吼，他面目狰狞的看着面前几步远的大床，脚下狠踏了几步，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床，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想要放声大笑三声，来宣泄自己心中的憋闷。
“叫人…找大夫…”重重的摔在柔软的床上，李占勇脸上带着满足与痛苦斜躺着，看着紧紧随着满脸不知所措的香荷，使劲眨了两下眼，鼓起最后一丝气力嘶吼道：“别愣着了！”
“啊，是，大少爷。”正流着泪哽咽的香荷顿时恍然大悟，提起有些繁琐的襦裙下摆就放声大哭着就跑出了房间。
“别搞得…就和，我快死了一样啊…”眼前逐渐沉重，无数片画面在脑中闪现，李占勇鼓起最后一丝精神看着香荷，不由得有些无奈：“死都…死了一次…你就…不要一副…快死人…的…样子…了。”
……
柳言玉，一个如同少女般的名字，青涩而纯真。可大梁王朝的上上下下，谈起这个名字，无不面露惊恐之意。因为柳言玉读的不是书中屋，而是斥的天神鬼。
雪在下，自天而降，洋洋洒洒。梅花绽放于枝头，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清香，是身后梅园内缓随风雪缓飘出的。
柳言玉鬓角略带斑白，峨冠博带之中，丝丝白发犹是藏于其中，论年纪，他已经四十五岁，正值壮年，但也逐渐开始老去。
他手中捻着一支怒梅，如玉般白净的脸上带着微微愠色，淡淡的精光在他眼中快速闪动，在他周围四五米，时间都好像是静止了。
谁都看得出，他的心底，正有一股怒火在燃烧。
“学辰醒了，为何不快些汇报？”他静静的看着面前正伤心啼哭的香荷，手中轻轻挽着梅枝，缓缓捏着转动。
虽然他语气平淡，但他身边的几位友人却都知道，他的大儿子柳学辰，正是他心中碰不得的地方，是他心中深处的逆鳞。
“呜呜，老爷，香荷明明想给少爷倒杯香儿茶的。”香荷如花般的小脸上哭的梨花带雨，声音也是略带哽咽，还有丝丝沙哑：“少爷的风寒开起来早已经好了，哪想到才一杯茶就又加重了？”
“大夫怎么说？”柳言玉看着面前不住啼哭的香荷，就算是山崩与面前亦不变色的脸上，也微微带有了丝毫烦怒之意。
“呜呜，大，大夫说，说看不透…”香荷哭哭啼啼，两只小手互相扭搓着可怜的粉红手绢，时不时用来擦一下红彤彤，涨的好像小桃子一样的两只大眼睛。
“看不透？”柳言玉听闻身体轻轻一颤，道道精光随着他的怒意在他眼中闪现，犹如条条飞龙，肉眼可见的青色波痕在他身上缓缓散发出去，在他周围原本缓缓飘洒的雪花，竟然被生生挤出了四五米远。
“怎会看不透？府上的大夫，可是御医所征来的。”柳言玉心中无名火起，身上华贵的服饰无风自起，道道白色光华在他身边闪耀，手中的梅枝不知何时，竟然化为片片飞灰，随风逝去。
柳学辰就是他心中的逆鳞，除了柳家，柳学辰就是他心中最柔软的那片地方！没有人能让柳言玉如此怒火中烧，因为他欠得实在是太多了，多得他根本就无法忘怀！
淡淡的青色波痕朝四面八方缓缓拂去，肉眼可见的晶莹剔透之内，却带着一股霸绝天下的暴虐，威严，一股龙气在其中现如龙形，若隐若现的上下浮动。
“言玉兄的皇图霸业越发精进了。”不远处，一位穿着浅黄色僧袍的胖大和尚拈花而笑，僧袍轻轻翻动，一双白胖的大手伸了出来，轻轻地拍在一道靠近他的青色波痕上，随着一道金铁交加的暗响，便化为点点青色消失在风雪之间。
“缓来，缓来，言玉兄何必着怒？”一身青色道袍的虚耳道长微微摇头，看着柳言玉稍稍铁青的脸，低头微微一叹，随手一摆，一道袭向与他的波痕，便轻轻撞到他的手掌上，便犹如水入大海般不知所踪。
“有大和尚和道长在此，何病可优？何邪不可解？”一旁的大儒朱运捋着下巴的胡须呵呵一笑，身形在香荷面前微微站立，刚好挡住一道冲向香荷的波痕，随着淡淡白光微微刷动，波痕便逐渐暗淡，化为一道清风拂过香荷的脸庞，吹起额前鬓发。
柳言玉微微一愣，旋即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轻轻伸出左手，看着手心那淡淡的伤口痕迹，心中一叹，拱手朝三位友人道谢道：“那就劳驾三位好友，为我儿治疗二三了。”
一旁的香荷还在哭哭啼啼的，通红的大眼睛看着周围几人，哽咽着暗自自责，不过想起大少爷对他的关心和好，越想越是伤心，不由得更加啼哭起来，年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还能让她柔弱的肩膀承担些什么呢？
“香荷，还不在前面带路！”柳言玉看着面前不住滴泪的香荷，微微平静下来的心又是稍稍提高，语气中带着丝丝威严，家主的威严顿时吓得香荷不敢啼哭，行了个礼就迈着小碎步在前面领路。
“善哉…善哉…孽缘啊…这是何苦…”明释大和尚看了眼急速走在前方的柳言玉，双手合什微微一叹，随身跟在后面，低头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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