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宝贝,你的眼睛为什么这么肿
杜若兮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如同被点了穴般，一动也不动，只有眼睛偶尔眨一下的时候，才能证明她还是一个大活人。
她的两只眼睛已经哭得又红又肿。挺直的小鼻尖亦是通红的一片。从进入酒店房间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受控制的失声痛哭，到现在已经接近一个小时了。
打算送给苏辰轩的皮带被扔在了地面上。
身旁手机响了很多遍，她却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依然一动不动、直挺挺的躺着。
为什么要骗她？
傍晚在天湖购物广场遇苏辰轩与卢静优亲密的一幕不时跳出脑海在眼前晃荡。
她刚从杨思远的阴影中走出来，现在又跌入了另外一个深渊。以后，她还敢再爱吗？
她知道自己已经对苏辰轩动了情，要不然也不会在见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感到这么的难过。
她好恨自己，为什么要动情？
如果心不动，那么现心也就不会痛。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伤心难过的时候只有曦曦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但她又觉得很幸运，伤心难过的时候，还有曦曦这样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
可她，在千里之外的A市。
手机再次响起，这一次，杜若兮终于有了反应。
她拿过手机，怔怔的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却没有接听，铃声终于停止了叫唤。她点开，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苏辰轩的，也有几条短信，同样是苏辰轩的。
她想将短信忽略，心却受不住控制的点开了。
“老婆大人。现在在做什么？”
“宝贝。你在哪里？”
“若兮，发生了什么事？看见了快回答我。”
……
看着短信，杜若兮只觉得心里更加难受，鼻子一酸，差点又掉眼泪。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跟别的女人约会的时候，还把她叫得这么亲热？
他应该是回到金碧花园小区没见到她人影，所以才给她打电话发短信的吧？
跟美人幽会，又忙着赶回来找她，阿轩，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她是你未婚妻，那我又算得了什么？
苏辰轩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杜若兮看着那串熟悉的号码，忽然间毫不犹豫的按了接听键。
她需要他的解释。
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同时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A市。
夜曦坐上直升机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亦坐了进来。
她侧脸，正好撞上一张冻龄的俊颜，黑眸深邃，望不到底，面部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永远是云淡风清。
就是这样一个清冷的男人，她苦苦追求了十几年，秉着打不倒的小强精神与心中的执念，从不言败，亦从不言放弃，可身旁这个男人，却始终如天边的一朵云，你永远都追不上。
夜曦将视线从程音凡的身上移开，扭头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沉默不语。
从他看妈咪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他应该还没有放下妈咪吧？妈咪才是他此生永久的爱人！
她和妈咪长得非常像，长大以后，她就开始模仿妈咪年轻时候的穿着打扮，甚至爱好兴趣，可是妈咪身上吸引程大哥的那种东西，她却是模仿不来的。
与兴趣爱好无关，与气质无关，关乎的只是，那一个男人的感觉。
而她没办法让他对她有感觉。
从小到大，她在他的眼中，永远是一个孩子，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可她，就这么死心塌地的爱了他这么多年，而他呢？对她这种狂烈的爱，却始终视而不见，甚至躲得远远的。
此时此刻，他坐了自己的身边，他是有要事所以才回C市的吧？
他不是躲她都来不及吗？他不是不想见她吗？为什么要跟她坐在同一架直升机上？
在B市的时候，她以为他已经接受她了，原来不是，他只是被她激怒了吧？他在吻她的时候，是不是把她当成了妈咪？
想到这，夜曦感到心里一阵疼痛。
这么多年，她甘愿变成妈咪的替身，只要他接受她，让她留在他的身边，她毫不在意，她只想时刻看见他。
他忽冷忽热的态度让她憎恨。
直升机已经起飞，升至合适的高度后便往C市所在的方向飞去。
两人沉默不语，所幸是在黑夜中，也免去了一些尴尬。
夜曦忽然感到右手一紧，却是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紧紧裹住了她的小手。
“曦曦。”程音凡低沉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夜曦转过头，正好撞进了程音凡黑亮的眼眸里。
这双眼眸里所蕴含的情绪，她看不懂，也不想懂。
“程叔叔，有事吗？”夜曦低头，伸出一只手去掰开程音凡的手，扭头继续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天知道，她有多想紧紧握住那双有力的大手，永远都不放开。
可是，她忽然意识到，长期以来的死缠烂打，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她让他看了十几年的笑话了吧？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悲，对一个男人死缠烂打也就罢了，她竟然主动送上门想让人家把她吃掉，可是那个男人并不领情，还狠狠的打了她一记耳光。
她在他的心里，想来一定已经变成放浪的女人了吧？难怪他会恼羞成怒，用力打了她！
夜曦闭上眼睛，紧紧的握紧了拳头。
程音凡在听到她又称他为“程叔叔”的时候，只觉得呼吸一滞，胸口顿时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流走。
“曦曦。”他再次唤她。
夜曦闭目，不语不动。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开始紧张。
夜曦悠然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程叔叔，我壮得像一头牛，没有不舒服。”
浅浅的笑容，如同黑夜中开放的茉莉花，楚楚动人，散着淡淡的清香，让人想要永远的碰触。
程音凡看得一愣，他从来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尽管只是浅浅的一笑，却绚烂无比。
她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了。
“曦曦。”程音凡艰难的开口，“以后不许叫我程叔叔。”
夜曦愣，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不解：“为什么？”
“我……不习惯。”程音凡再度艰难的开口。
“那我该叫你什么？程伯伯？你虽然比我妈咪大一岁，可是却比我爹地小一岁。”
“不许叫程伯伯。”
“那我跟他们一样，叫你程哥。”夜曦收回视线，默默的看着窗外。
程音凡有些难受，他再度伸出手握住夜曦的手：“曦曦，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程大哥。”
夜曦哑然失笑，闭目，却也不挣扎，任由自己柔软无骨的小手躺在他温暖有力的大手中。
酒店里。
杜若兮颤抖着手按下了手机接听键。
电话刚接通，就听到了苏辰轩紧张担忧的声音：“若兮，你不在家？”
家？
杜若兮闭上眼睛，这些日子，在金碧花园，她越来越把他的别墅当成家了，可是现在，她才发现，那不是她的家，她没有家！
手机紧贴着耳朵，听着男人好听的声音，她张了张嘴，话却说不出来。因为哭泣，她的声音很沙哑，鼻子也很塞，如果说话，那么肯定会带着重重的鼻音和沙哑。
她不想他知道她因为他哭了。
她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改为发短信。
“手机不小心摔了，听不到声音。我跟曦曦在一起，你不要担心。我今晚住学校。”
苏辰轩过了一会才回复：“若兮，我很想你。”
杜若兮苦笑，曦曦说得没错，也许，他只是想跟她上床吧？他已经有未婚妻，招惹她不是为了上床又是为了什么？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你在哪里？”
杜若兮死死盯着手机，她在等，等他跟她解释卢静优的事，等他解释未婚妻的事。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这十分钟的时间里，过得特别特别的漫长与煎熬，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手机，她希望他能跟她说，那是一场误会。
终于有信息跳进来了。
“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
就这么短短的四个字！
他不肯跟她解释。
他要隐瞒她！
为什么？
她猛的将手机甩在被子上，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阿轩，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哭累了，杜若兮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C市的上空盘旋着一架直升机，吸引了无数夜市中男女的注意。
夜曦坐在直升机上，皱眉。
若兮住的酒店附近竟然没有可以降落的地点。
程音凡看着前方，示意飞行员往那个方向飞去。
直升机终于找到了着落点，两人跳下飞机的时候，凌风凌雨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他们的身旁停了两辆车。
程音凡接过凌风手中的车钥匙，很自然的牵过夜曦的手，绅士的把她送到了副驾驶座上。
凌风凌雨看着这样的程音凡，大张了嘴巴，程哥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这么殷勤了？看他们亲密的姿态，貌似在谈恋爱。完了，夜曦小姐要变成程太太了，他们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两兄弟心有灵犀，两张俊脸顿时垮了下去。
车上，夜曦一脸的担忧，因为拨打杜若兮的手机几遍，都没有人接听。
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程音凡淡淡的说道：“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夜曦怔怔的看着他，她发现，今晚的程大哥，跟平时，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他看她的眼神里，好像多了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
容不得她多想，车子很快就停在了某家酒店的门前。
夜曦走进酒店的时候，程音凡亦跟了上来。
她拦住了他：“程叔叔，你不用跟我上去了。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不是说我勾引你，就是传言你拐我去开房。”
程音凡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她又叫他“程叔叔”，还怕别人误会！
他淡淡的说道：“无妨。”庄医司亡。
竟然于夜曦一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夜曦很是莫名其妙，今天晚上，这个男人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更让夜曦吃惊的是，杜若兮打开房门的时候，他竟然也跟了进来。
她急忙把他往外推：“程叔叔，你走吧！谢谢你。”
门“砰”的一声把他隔绝在了房间外面。
程音凡有一瞬间的怔愣，他今晚怎么了？
竟然鬼使神差跟进去。
曦曦今晚又怎么了？过去，只要一见到他，她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激动、兴奋、开心……
可现在的她，就好像被放了血，对他别说激动、兴奋或是开心了，反而有一种疏远他的味道。
他心里有些难受，曦曦难道不打算再纠缠他？
人总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等到就要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程音凡抬起右手往前伸去，似是想要抓住什么，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
下一秒，他转身，大步离去。
房间里，杜若兮搂着夜曦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哭泣。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竟然拥有如此强悍的哭功。
发现杨思远的背叛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没有那么难过，也没有这般疯狂的飚眼泪。
可见，阿轩那个臭臭家伙已经住进了自己的心里。
她真傻，一次被男人骗了还不接受教训，傻傻的又去相信另外一个男人。现在，活该了吧？
夜曦抱着她任由她哭泣，很快，她就感觉到肩背部一片凉意与湿意，竟是杜若兮的眼泪把她的衣衫给哭湿了。
“若兮，我第一次发现，你竟然有这等哭功。我觉得吧，为一个男人这么哭泣实在不值得……”
夜曦猛然一怔，她在安慰若兮，可她自己呢？她虽然没有若兮这等哭功，但却比她更疯狂，更可怕。
她忽然再次想到一个问题，她这么执着于程大哥，到底值不值得？
听了夜曦的话，杜若兮猛然停止了哭泣，对啊，为一个欺骗自己的男人浪费自己这么多眼泪，太不值得了！
可她的心，就是痛啊！不发泄一下情绪又怎么能缓解心中那股压抑的疼痛？
她松开夜曦，伸手拿过一旁的纸巾擦眼泪，哽咽道：“曦曦，你说得对。为一个男人不值得！我不哭了！”
夜曦看着她，叹气：“若兮，你不知道我多紧张，我以为你想不开要咔擦掉自己呢。打你电话又没人接听，吓死我了。”
杜若兮一听，这才想到一个问题：“你不是在A市吗？怎么在C市？”
夜曦故作轻松的说道：“我跟程大哥一起回来的。”
杜若兮“噢”了一声，没再多想。
但她的心里却感动得不得了，曦曦因为担心她，竟然从千里之外飞回来，只为了安慰她。
此生有这样的朋友，一个就已足矣。
“对不起，我把手机调静音了。”
夜曦道：“你没事就好。很晚了，睡觉吧！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吗？不要让一个男人给自己带来太大的影响。生活还得继续。没有了他，说不定人生更加精彩。”
说出这样的话，夜曦感到心里阵阵苦涩。她安慰了若兮，可她自己呢？她为那个人而活，他是她生命的意义。如果没有了他，她的未来该如何继续？她又怎么会活得精彩呢？
不如，放弃吧！
杜若兮点点头：“嗯，听你的。”
她抬脸看着一脸阴郁的夜曦，问：“那么，曦曦，你呢？”
夜曦缓步走到窗前，猛的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夜色，喃喃道：“若兮，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放手了。”
第二天，杜若兮红肿着一双眼出现在苏氏集团总部人事部。
她的桃子眼自然而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非常关心她，趁人事部主任张丽雅不在的时候，纷纷上前问。
“若兮，你昨天是哭了还是因为睡前喝了太多的水？”
“若兮，你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
同事们太热情，杜若兮有些招架不住。
她低着头，胡乱应答。
忽然间，刚刚还围着她兴致勃勃的同事们忽然间惊作鸟兽散，纷纷逃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一个带着怒气的女声从办公室传开，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们都不想要这份工作的话，写上辞职书，我马上批准！”
众人都不敢抬头，很明显，正是科里的“母老虎”张丽雅。
杜若兮作势想逃得远一点，最起码离这只母老虎远一点，岂知衣领一下子被人拎住了：“杜若兮，自从你来到了人事部，你除了给大家制造话题之外，你还做了什么？”
同事们大气都不敢出，胆子大的偷偷朝杜若兮递来同情的眼光，更多的则是充当瞎子、聋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不过，她的事，的确跟别人没有关系啊。
而且，主任好像说得也没有错。
杜若兮低头：“主任，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话虽说如此，其实她也不知道下次不敢什么了。
很多事情，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好吧？
她的态度让张丽雅心情好了点，她丢开了她，冷语轻哼：“长得漂亮么？还不照样被男人给甩了？”
杜若兮低头，几乎要把脸埋进胸口里去。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去吃午饭了，杜若兮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
她没有任何胃口。
这时，电话响了，她想都没想直接接听：“喂？”
电话那端，却是苏辰轩：“宝贝，你的眼睛为什么这么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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