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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稍憩


那一日,柳琳琅听了江眠玉讲了自己身世,又扯到了羌国。他心中便已有猜疑,觉得那些人背后指不定是羌国在拎线掌控。

        就算是少了一个江槿娘,那么多江湖高手,也难缺一个领头人,而今虽说心中有疑,却也无从下手……若如等他们更加壮大起来,也不知道这皇帝的命,还能不能保住了……

        这些天,洛雪柔时不时找秋择秋蔹他们玩,也渐渐和将军第的人熟络起来。

        一大早,柳琳琅上朝去了,江眠玉和柳韧就到了秋择院里去,坐在廊下,看他们两兄弟和洛雪柔在那里玩闹。

        秋蔹本来拉着秋择说要切磋,奈何秋择又不会武功,秋蔹非说不会也没事,就打他便是。

        秋择无情拒绝。

        洛雪柔问他:“那日不是周家那位姑娘要和你切磋嘛?”

        秋蔹得意的笑道:“我已经和她比过了,她输了。”

        “看不出来蔹哥儿还挺厉害的。”洛雪柔道。

        秋蔹跳起来,“洛姑娘可想和我过一两招?”

        “不来不来,”洛雪柔说,“我瞧你就是手痒了想打人,怎么不回镖局去?”

        “哪里想回就能回的,”秋蔹委屈道:“伤没好全,我那伯伯非说给我放一年的假,还硬要塞钱给我……我说不要钱,他便说不听话就告诉我爹,我爹要是知道我伤着了,怕是非得给我关在家里,又得听我娘唠叨,怕了怕了。”

        江眠玉在那边笑。

        众人听见他笑,竟笑得还停不下来。

        从前秋择都没见他这么高兴过,何况是后来冯默语出了事情,他已经许久没有开心过了。

        “师叔笑什么?”秋蔹问。

        眠玉说:“我笑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秋蔹摆手,“可别笑话我了,”他走到眠玉跟前,“眼瞅着今日师叔心情不错,不如和我过两招?”

        “好啊,”眠玉笑道,“我也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江眠玉居然答应了……秋蔹本以为他不会答应的,他这一答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稍等片刻,”江眠玉转身与柳韧说:“去帮我取支折扇来。”

        柳韧点头。

        秋蔹居然稍微有点胆寒,笑道:“师叔不必了,随意切磋而已,要不……咱们就空手打?”

        江眠玉听罢,轻轻抚了抚柳韧的袖子,道:“也好,便空手打。”

        又听眠玉道:“就以这院子为界,若是到了廊下,可算输了。”

        秋择他们住这小院是将军第后院中的一院,位在东北方,南面挨着柳琳琅的院子,西边是眠玉的院子,由于那两院大些,这院子也就稍小了些。

        虽说较小,倒也比平常人家大的多了。去掉四周的回廊,厢房,横竖有个三四十步的距离。

        秋蔹道:“能不能上屋顶?”

        江眠玉还没说话,洛雪柔接道:“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

        秋蔹在那边笑。

        眠玉道:“可以上顶,不过仲芜可得小心些。”

        “好,”秋蔹听了,便摆好架势,道:“师叔请。”

        眠玉负手站着,“你过来便是。”

        秋蔹便不客气,霎时间便到了眠玉跟前。

        江眠玉知道他秋家武功,神在神速,便是稍稍一翻身,跃到他身后去了。

        秋蔹回身出拳,却被眠玉接住了右手,他运气将秋蔹的手轻轻一扭,秋蔹只能在空中一旋,方才甩开他。

        秋蔹又去攻他下盘,他却是不防,反出手去拨秋蔹脖颈,秋蔹没法,只好让开。

        可是这一让,便被眠玉占了上风,眠玉出招是不如秋蔹快的,可是秋蔹难防他。

        不知为何,他这套招式,像是专门克着秋家功法似的,在江眠玉面前,秋蔹自身的气口全被打乱了,被眠玉牵着鼻子走,压着压着,便退无可退,到了廊下。

        秋蔹铆足劲儿,防住他的招式,奋力一跃,到了屋顶上。

        眠玉微微一笑,也跃上去,没等秋蔹看清,秋蔹便感觉小腿受到重击,是站也站不住了,他双手撑在瓦上借力,便用双脚来挡眠玉的招式。

        这回倒是将江眠玉防住了,他正站稳了准备出招逆转攻势,江眠玉出手的力道忽而比方才强了三四倍,他便又只能防了去。

        廊下的洛雪柔和秋择站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秋择与洛雪柔道:“我师叔他出招是先收劲,后用劲,阿蔹而今已经疲惫,断然是抵挡不住他的。”

        洛雪柔笑道:“我不知道江先生竟这般厉害。”

        秋择道:“据说他的功夫是柳师叔教的,而今却要比柳师叔更胜一筹。”

        洛雪柔转过头去,看着秋择,笑问说:“你这两位师叔,倒是亲近得很。”

        “他们二位同我师父结义金兰,当然也算是异姓兄弟,自然要好。”秋择答道。

        说话间,秋蔹果真如秋择说的那样,招架不住。眠玉还在不停出手,秋蔹后面连防守都没有了力气,硬撑着被眠玉揍了几下。

        眠玉停了手。

        秋蔹站在那头喘着粗气。

        “仲芜,你可还能耐?”眠玉问道。

        秋蔹边喘气边笑道:“多谢师叔不杀之恩。”

        眠玉过去,将他搂在怀里,跃到地上去。

        “阿蔹手不痒了吧?”秋择笑他说道:“江大侠在江湖上的名号你又不是没听说过,输了也不算丢脸。”

        秋蔹道:“我哪有什么脸可丢的,若是外头人听了江大侠是我叔,我不得嘚瑟?”

        洛雪柔忍俊不禁,道:“你倒是嘚瑟起来了,江先生他分明是择哥儿的师叔,你叫声师叔也就罢了,还就是连那个‘师’字儿也丢了,倒是毫不客气!”

        秋蔹挠挠头,问眠玉道:“叔,你可介意?”

        眠玉笑道:“怎么叫都行。”

        “洛姑娘你看,连他自己都不在乎,你就别操心了。”秋蔹莫名像是赢了什么东西一般,得意得很。

        “得了得了,”眠玉道,“到我院里喝茶吧。”

        “怎么天天我叔喝茶?”秋蔹追到眠玉身边,抬头看他,“就不能喝点别的?”

        洛雪柔笑道:“我也想喝点别的!”

        “那倒容易,我去拿酒。”眠玉说。

        “哪用劳动叔啊,”秋蔹道:“侄儿去就是。”

        “你知道在哪里吗?”秋择问。

        秋蔹已经出了院子,“知道知道,就在柳叔屋后。”

        几人到了眠玉屋中坐下,聊起天来。

        洛雪柔问道:“听说近日有人弹劾狄大提督,说金羽二营疏忽值守,最近有贼寇夜里作乱,盗取各家金银。”

        “是谁说的?”眠玉问。

        洛雪柔道:“先生不知道此事?”

        这话她是说给秋择听的,不想眠玉来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眠玉摇摇头,“柳琳琅没和我说过。”

        洛雪柔道:“这也不是我听少将军说的,而是那位钟离先生和我说的。”

        眠玉道:“他有没有说是谁?”

        “没有,”洛雪柔道,“他说是谁说的不太要紧,江南提督乃是一家之职,陛下又多有疑心,难以找到真正信任的人,好不容易几方势力平均,稳住政局,况且如今柳大将军还在戍边,陛下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迁怒狄大提督。”

        “只是……”洛雪柔道,“他是担心,那些偷盗的贼人,又与那个食梅有什么牵扯。”

        “这也扯不上关系吧。”秋择道,“难不成所有事儿都是食梅那些人在找茬了?”

        “倒也不是。”洛雪柔道:“他说,最近各家与他交好的官老爷们,都说流寇盛行,专劫整宝的金银,连钱庄都被劫过了不少。”

        眠玉听了,思索着什么。

        秋蔹拿酒进来,他们便喝起酒来。

        “我还以为叔你不喝酒呢。”秋蔹道。

        眠玉一笑,“这有什么喝不得的?”

        “那我倒是好奇了,”秋蔹道:“叔你醉过吗?”

        “自然醉过的。”眠玉道。

        秋蔹好奇心切,“那你能不能今日醉一回,让侄儿看看你醉酒是什么样子?”

        秋择给他一下。

        “胡说什么?放尊重点。还没喝酒你就醉了?”

        洛雪柔大笑起来,“蔹哥儿倒是问了我想问的话了。我也好奇先生醉起来是什么模样。”

        眠玉摸摸秋择的肩,笑道:“还是抉之最贴心。”

        “对了,”秋择又道:“据说,少提督也收假回朝了。”

        “是啊,”江眠玉道:“都快二月了,他伤的也不算重,也好多了,前几日我还去探望过,只可惜那周将军,怕是要多养些日子了。”

        他们说了好半晌,酒也喝了几坛,都有些醉了,秋蔹更是醉得趴在桌上,忽而抬起头来,问道:“江叔,你生得这般俊,可有看中的姑娘?叫柳叔给你们做媒,也成个家。”

        “是啊,”洛雪柔道:“你可有中意之人?”

        眠玉不说话。

        他脸泛红晕,稍稍有些昏了,秋择倒是一口没喝,在一旁清醒着,“你们别胡说了,都是些醉鬼。”

        “好啊,哥,”秋蔹道:“你说……你说我叔是醉鬼!”

        秋择微微蹙眉,不言语。

        忽听江眠玉温声说道:“我说过要娶苔儿妹妹,可是如今,恐怕是要食言了。”

        “苔儿?是哪位姑娘?”秋蔹转头问秋择。

        秋择哪里知道,看他这醉样子就想打人,扒扯他脑袋。

        洛雪柔道:“是个什么样的姑娘?竟入得了先生之眼。”

        “苔儿她啊,特别刻苦,做什么都是一股劲儿。”眠玉似乎笑了,“小时候,我常去她家找她,一起玩儿,一玩闹就是一天。”

        “你们玩些什么?”秋蔹又问。

        眠玉又拿起杯子,吞了几口酒,“跟她比武,特别痛快,她出招比你还快。”

        “竟然是个这般的姑娘家,我还以为,你那么温柔,定然也看上个温柔些的。”秋蔹昏昏沉沉的在那里喃。

        “她温柔得很,”眠玉笑道:“我小时候总病,娘亲也拿我没得法,爹又总是不来照应,只有我姨,还有苔儿,给我请大夫,又照顾我。”

        秋蔹听着,倒在桌上,大睡过去。

        洛雪柔也困了,笑道:“他这傻子,就喝了这么一点,就睡了……”

        她自己也倒下了。

        只剩下清醒的秋择,听眠玉道:“后来我知道我不可能娶她了,我也就没了什么念想了,现在这条命,早不是自己的了。”

        他看见秋蔹不动,又笑道:“仲芜醉了。”

        此时的秋择听他说这话,心说:你还不是醉了。

        江眠玉道:“我终是有解不开的心结,未做完的事,不想再拖累他了……终也有一日,我得面对我自己的事,他得面对他自己的事。”

        秋择不知他在说什么胡话,问道:“师叔,回房歇下吧,一会儿柳师叔回来见了,难免糟心。”

        眠玉笑道:“他糟心也就是说我们喝酒不带上了。”

        说话间就听见柳琳琅的声音,在外头问道:

        “眠玉,我怎么闻见一股酒味儿?”

        便瞧见了眼前这景……

        江眠玉抬头笑道:“琳琅,要不要来一杯?”

        这日晚间,狄荷育正巡兵回来,只见狄晓岐的亲兵过来,与他道:“少爷,老爷说,你若回来,便到正堂去。”

        狄荷育神色不变,却实在是冷颤了一下,道:“我晓得了,只回房中去卸下甲来。”

        “少爷暂且不必卸甲,”亲兵道,“指不定少爷还得出去一趟。”

        荷育更是疑惑,只跟了他去。

        进了正堂,狄晓岐坐在那里,不怒自威。他手里把玩这银裙公主从前送他的檀木珠子,叫亲兵关了门,狄家窗纸厚实,那光瞬时暗了一半,屋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荷育恭恭敬敬地低头问道:“父亲,何事唤我?”

        狄晓岐偏起一只眸子,看他一眼,又拿起茶来喝。

        “你可晓得近日京中贼寇猖狂,偷了十几家的金银,还都是整的。”

        狄晓岐语气刚劲,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荷育站在那里。

        “也是今日才听说的。”荷育道。

        “他们夜夜都会出来作怪,”狄晓岐怒发冲冠,“早有人报官了,那府尹又不敢知会,怕被陛下剥了皮。”

        将那带盖的茶杯往桌上一摆,要不是荷育从小知道他这脾气,也许都要吓得抖了。

        “拖到现在,他们愈发猖狂了,”狄晓岐站起身来,到了荷育面前,“限你两日之内揪出贼首,否则我也只能就准备好兵符剑印,奉上我这颗脑袋了。”

        荷育心说:这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狄晓岐压低声线道:“陛下正在气头上,有人拨弄皇家威严,陛下必然看中此事结果。”

        荷育颔首,“荷育明白,这就出去。”

        他自然也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去办,只想先离开这自芳园的正堂,实实在在受不了这里的气氛。

        狄晓岐抬眸道:“站住,你去想怎么办?”

        荷育停住脚步,又是低头,也不敢言语。

        狄晓岐似怒非怒的样子,让荷育心里又一颤。

        “街口李家,我都布置好了,让他们今日到钱庄大大方方兑了两锭金子。”狄晓岐说道。

        荷育抬起头来,睁着眼睛看他。又点点头,说道:“知道了。现在便带几个厉害的,去那边窝着。”

        “今日不必了,天色已晚,待到明日黄昏之时,你去。”

        狄晓岐似乎笑了一下,荷育也没瞧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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