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斯宾塞
安妮和斯特芬妮随着不知身份的士兵们，从后门进入了一处府邸。骑士们都被各自安置在了不同的房间，应斯特芬妮的要求，她和安妮待在了一起。府邸带着厚重的历史氛围，看似朴素，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哪怕是一块窗帘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安妮有些不安，但是斯特芬妮似乎对此胸有成竹。
女仆们替她们两人处理了伤口，换上了新的衣裙。裙子和斯特芬妮很相称，似乎这裙子原本就属于这位公主似的。在安妮的身上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杰克、汉斯……他们都死了。”等侍女们都离开了，安妮再也藏不住悲伤与无助。
斯特芬妮搂住了安妮的肩膀：“这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心狠。是我考虑不周，害得他们丢掉了性命。他们都是为了我而死的。“她的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不，不是你的错。是那些雇佣兵，是他们身后的人，我不知道是谁这么狠毒，非要将我们置于死地。“安妮反握住了斯特芬妮的手，情绪有些激动。
“我曾经向你许过愿，你还记得吗？我说我想成为国王。这其实并不全是我的愿望，这也是我不得不去做的事情。灵兰国现在的国王弗雷德·莱斯特，我的舅舅，他是一个非常自负、多疑的人。他为了自己位置的稳固，先是杀死了有继承权的我的哥哥，接着他要杀死有继承权的我。这样就再也没有人能威胁他的位置了。“斯特芬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平缓情绪。
“之前是我运气好，逃脱了他的追杀。但是他一直没有放过我。在诺亚河边我重伤倒在那里，也是因为他排出了雇佣兵追杀我。我知道，如果我不登上王位，拉他下台，那我终有一天会死在他手上的，像我哥哥一样。“斯特芬妮看向了安妮，眼中有着脆弱，有着恳求，”你会帮我的，对吗，安妮？“
安妮从未见过这样的斯特芬妮。她眼中的斯特芬妮强大、坚韧，但从未像现在这样脆弱的像她一样，像是以前的安妮·加洛：“我会的，我会帮你的。但是我也很害怕，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亡，我甚至还杀了一个人。“安妮颤抖着，回想起了长剑没入身体的感觉，让她恶心想吐。
“安妮，好安妮，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为了拯救我的生命。不要自责，也不要害怕，你做的很对，你做的很好。你让我感到很安心。谢谢你，安妮。“斯特芬妮将安妮抱入了怀中，轻轻抚摸着安妮的脑袋，声音异常轻柔。
安妮忍不住哭泣起来。她的头脑仿佛变成了两个，在不断地拉扯着，让她无法思考。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会帮你的，我会帮你的。”她只能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像是许诺，也像是在给自己找一个支点。
“谢谢你，好安妮。我相信你一定会帮我实现我的愿望的。”斯特芬妮轻柔地安慰着安妮，仿佛母亲拍孩子的背一样。
在安妮看不见的地方，斯特芬妮脸上面无表情。
……
在安顿好后，女仆要求她们前往正厅。
“大人只邀请了这位小姐。”女仆拦住了安妮。
“她是我的侍女，我需要她和我一起去。”斯特芬妮强硬道。
女仆没法，只得准许了这个要求。
“抱歉，特殊情况，委屈你做一下我的侍女。”斯特芬妮小声向安妮道歉。
安妮笑笑，她还陷落在负面的情绪中，缓和不过来。这时候能和比较的亲近的人一直待在一块，她能感到有些安心。
两人跟随着女仆，相继进入了客厅。客厅很大，但是窗户很少，给人一种深处暗处压抑的感觉。
“斯特芬妮公主殿下，好久不见。”客厅中的人迎了上来。来人五十来岁，身材精瘦，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精神出奇的好，仿佛三十多岁的男性。他手里拿着一把拐杖，拐杖上嵌着一块硕大的红宝石，有拳头大小。
斯特芬妮露出了得体的笑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好久不见了，斯宾塞伯爵。没想到我回来第一面见到的就是你。“
“自从您一年前不辞而别，我们都挺担心的。“斯宾塞·鲁伯特带领着斯特芬妮坐了下来。
“是啊，你这么大费周章地邀请我来，我完全能感受到你的诚意。“
“殿下，你离开伊斯坦利这么久了，有所不知，最近王城里乱的很。前两天我刚刚处理了一起雇佣兵打架斗殴的事情。我十分担心王城的治安，加强了警备。这不，就刚好发现您被歹人袭击了吗。“斯宾塞加重了语气。
“那我可真要感谢您，这么尽职尽责。“斯特芬妮不置可否，“你知道袭击我的那伙人是谁吗？”
“伊斯坦利最近跑进来了许多流民，可能是他们，也可能是什么强盗。这我就不知道了。“
“哦，哪来的流民和强盗，胆子这么大感在王城随便袭击别人。“
“陛下最近新建了雇佣兵军团，直属于陛下。我们这些老骨头啊，哪敢揣测陛下的旨意呢？王城的这些事情我是一概不知的。今天要不是因为刚好在我的府邸附近，我也不会这么桥救了您啊，殿下。“斯宾塞仿佛随意地抱怨了几句。
“舅舅做事一向有他的道理，以前父亲还在时就经常夸赞他。我相信不管舅舅，啊，不对，陛下。不管陛下做什么都有他自己的考量。“
“不知公主这次回来陛下知道吗？”
“我也是一时兴起，决定回王城看看。谁知我还没通知陛下，就先被一群歹人找到了。伊斯坦利的治安确实是大不如前了啊。“
“公主不必担心，歹人还没这么大的胆子对公主下手。我明天就告诉陛下您回来的事情，相比陛下一定会很高兴的。这一年来，陛下可一直念着您呢，多次让雇佣兵军团到处去找您呢。“
“那就太感谢你了，伯爵大人。一年没见，我也很想舅舅呢。“
斯宾塞转了话题，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殿下这次回来可有住的地方？您原来的府邸现在可是住不了人啊。要是您不嫌弃，不如暂住鄙府。“
斯特芬妮心里冷笑了一下：“鲁伯特百年世家，我怎么感嫌弃了。斯宾塞伯爵您能这么为我这个公主着想，我实在是很感激呢。“
两人相谈甚欢，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斯宾塞伯爵毕竟上了年纪，很快就露出了不适的神情。斯特芬妮立马提出了离开，还给了斯宾塞一片安静。
“芬妮，这个伯爵对你还挺好的，我本来还怕他是什么坏人。“走廊上，目睹了这一切的安妮感叹道。
“是吗？“斯特芬妮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慈爱地看着安妮，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可真可爱，小安妮。“
安妮感觉她的话有些怪怪的，但一时间想不明白。只好摸了摸后脑勺，跟着斯特芬妮离开了。
另一头，在斯特芬妮和安妮离开后。
“哼，她还当自己是公主呢。“斯宾塞冷笑道，”要不是我还需要她，早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罢了。“斯宾塞走到了窗边，看向了北边的方向，那里是灵兰国的王宫。他的眼睛沉沉地凝视着那里，仿佛能穿透距离：”我要关注的是那里啊。“
次日，灵兰国，王宫，议政厅。
“陛下，王城里的流民实在是太多了，已经影响到民众正常的生活了。“罗伊·罗伯特出声道。
“区区流民，能闹出什么大事。“凯利·爱德华反驳道。
“近两周来，伊斯坦利就发生了48起斗殴，造成了36人受伤，死了11个人。比之前多了半年内发生的事故还要多。“罗伊补充道。
凯利的脸色有些发红：“看来斯宾塞伯爵要加强王城的治安管理了。不要让什么人都能进王城。”
“是我的失察，不能让什么人都进来。”斯宾塞加重了“什么人”这几个字，眼睛看着凯利·爱德华。
议政厅中发出几声低笑。
凯利的脸色变得铁青。“不过仗着自己家里世代是贵族罢了，现在还不是得和我这样一个铁匠的儿子坐一起。”凯利愤愤地想着，没有再说什么。
“真主在上，这些流民也是灵兰的子民。若能妥善处置他们，更能传扬陛下的圣明。”艾略特·库克划了个小十字，反对道。
“怎么妥善处置，艾略特阁下您出钱吗？您的封地又不在这，自然不用考虑这些俗世，毕竟真主又不吃饭。”凯利抓到了新的攻击点。
“愚昧。侮辱神之人必将受罚。”艾略特冷了脸，轻蔑地看着爱德华。
眼看着两人将要吵起来，卡罗尔·乔治不得不出声阻止：“两位说的都有道理。不知道陛下意下如何？”
见此，议政厅终于安静了下来。大臣们都静静窥探着正中间的国王的神色。
弗雷德·莱斯特神色玩味地看着争吵的大臣，不紧不慢道：“王城内确实不能再增加流民了，但对已经在城内的流民也不能不管。这样吧，葛兰，你做为雇佣兵军团的首领，领着雇佣兵们最近加强城内的巡逻，加重处罚力度，防止还有流民往城内近。”弗雷德巡视了在座的大臣一眼，“至于如何安置好城内这些流民就需要在座的各位多出点力了。我相信在座的都怀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对吧？”
除了葛兰·塞尔特领下了弗雷德的命令，在座的大臣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起来。
“没有异议今天的会议就结束了。”弗雷德一锤定音，根本没有给别人留下反驳的余地。
“我还有一件事要说。”斯宾塞拦住了弗雷德离开的脚步。
弗雷德有些不耐地挑了挑眉：“哦，斯宾塞你还有什么事情啊这么重要？”
在座的大臣神色各异，斯宾塞没有收到任何影响。“陛下，我找到失踪的公主殿下了。”
“公主？”弗雷德一时想不起哪里来的公主。他除了有一堆私生子外，哪有什么正式的公主。
“我找到斯特芬妮公主的时候，她正被歹人胁迫。我认为，应该尽快接公主入宫，不能让王室的血统就这么流落在外啊，陛下。”斯宾塞语气诚恳，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弗雷德突然变了的脸色一样。
“真可怜啊，我的好侄女。当然，当然应该把她接回宫。我哥哥还在时最疼的就是这个女儿了。”弗雷德咬牙切齿。
“还要摆宴席宣布公主的回归。”斯宾塞补充道。
弗雷德狠狠地瞪着斯宾塞，恨不得当场吃了他：“当然，要大摆宴席。”说完，弗雷德摔门而去。议政厅的大门发出响亮的声音，彰显着离去之人的愤怒。
凯利和葛兰都跟着弗雷德离开了。凯利离开前，还嘲讽地对斯宾塞笑了笑。众人都离开了议政厅，只剩下了斯宾塞和卡罗尔·乔治。
“你未免太心急了一点。”卡罗尔有些埋怨。
斯宾塞有些瞧不上卡罗尔的谨慎，无所谓道：“怎么，你忘了这一年陛下都是怎么对我们的吗？组建了一支莫名其妙的雇佣兵军团，让葛兰·塞尔这样一个雇佣兵近到这里。还提拔了凯利·爱德华，一个铁匠的儿子，也敢和我们平起平坐。不过靠着吹嘘拍马罢了，他算个什么东西。”
卡罗尔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斯宾塞的说法。
“你没忘记吧。陛下居然还敢把亚弥区给凯利那个家伙，那可是我们的地盘。你瞧瞧那家伙现在多神气。”斯宾塞越说越气愤。
“哼，亚弥区还不是你收的税，什么时候就成我们的了。”卡罗尔内心有些愤懑地想着，嘴上不显露一丝不满，“这次陛下又朝我们增税了。再厚重的家底也要被陛下掏空啊，真不知道陛下还要做到什么程度。”卡罗尔也跟着抱怨。
“所以啊，我才要出好公主这张牌。公主现在可是唯一的继承人了。只要用的好，陛下必然会收敛几分。他会明白图灵国的未来需要的是谁。”斯宾塞转头看向卡罗尔，“这么多年的交情下来，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吧？“
“我们是邻居嘛。“斯宾塞向来强势，他又打不过斯宾塞，一直以来都只能依靠着斯宾塞。况且他们的封地相邻，斯宾塞不知在他那里拿了多少的好处。亚弥区本就是他的封地，只是他们俩的封地之间没有明显的界限。斯宾塞瞧上了亚弥区，这才将其夺去的。卡罗尔心中的不满更盛了，但现在的他除了依附斯宾塞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斯宾塞满意地离开了。
“小心引火自焚。”卡罗尔轻声自语。
议政厅重新回到了宁静。
“我还以为斯宾塞是个好人呢。”安妮收起了水镜，议政厅中的一切也随之消失了。安妮答应好好帮助斯特芬妮后，绞尽脑汁找到了几个有用的法术，包括伪装和这个水镜。不过，水镜只能显示她见过的人或者她去过的地方。
“你可真是孩子气。”斯特芬妮有些许放松，懒洋洋地靠在柔软的毯子上，”你真了不起，安妮。我从没有见过你这么能干的，你真的帮了我很多。“
安妮忍不住有些骄傲：”下一步，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挑挑你喜欢的衣服和首饰吧，我们要去参加宴会了。“斯特芬妮随手拉开了首饰柜，各色的珠宝闪烁着莹莹的光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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