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你的身份
“阁下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冷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
背后刮过一阵冷风，阴鸷的气息由身后缓缓靠近，熟悉的凉意层层袭来，水泠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一直到一抹黑色的身影近到身前，那种阴凉感仍然没有完全消散。??
“我预料的还是没有错……”漆黑的瞳仁迎上她的视线，声音沙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来得那么快。”??
她伤势未愈就快马加鞭地赶来，如此心急，看来是真的将那个人放在了心上，冥杀心底竟是无尽的涩意。??
水泠月抿抿唇，躲过他凌厉的视线，语气坚决，“既然连你都相信……他不会那么轻易就死了，而我又怎么会不相信？”??
也许是她的神色太冷，也许是她的话太笃定，对方竟沉默了许久都不曾开口。
那张面具背后，那双幽深的眼睛紧紧凝视着她，眼底划过一抹失落，但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他声音陡然拔高，“就算相信又怎么样？”神色有些失控，阴冷的眸子一直盯着她，“到现在为止，你们的人连尸首都没有找到，你又怎么能确定他一定还活着？”??
水泠月轻嗤一声，“既是如此，阁下又为何要等在此处？”?说话间，手已摸上腰间的软剑。语气随他陡然一冷，眼底杀气尽现，一触即发。??
“我一直都不明白，凭阁下的能力为何要与虎谋皮？”??
先前与沐琉烟母子合作，后来又投入萧庭筠的阵营，无意间还与萧庭寒有交易。他们四方之间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系？最让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萧庭寒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会放任一个江湖组织无端地卷入这场权利的斗争中？
血影楼一直以来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组织，从不做赔本的买卖。这次与萧庭筠的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根本涉及不到任何利益收获，难道他们真的只是为了一个开得起的价格？还是说这冥杀也有一争天下的欲望？
听了她的话，他却忽的一笑，邪魅的嘴角微微上扬，扯了一个不相关的话题，“那我也想知道……你又为何心甘情愿地卷入这场皇室之争？成为各方争夺的傀儡？”??
“你......”讶异对方竟也抛出了同样的问题，水泠月一时怔住，“我不是傀儡。”
冥杀没否认，“南朝公主？”，他一声轻笑，摇了摇头，“不，应该是无影公子。不……还是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前朝遗孤。”??
不等水泠月发作，冥杀阴沉的眸光忽然一转，背向她不紧不慢地开口，“水泠月，你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甚至是一个非常厌恶皇宫的人。我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你甘愿放弃自由，卷入这场无尽的斗争？你明明可以抽身了，为何还放任自己陷进来？”??
“你竟然知道我......”水泠月满眼惊疑，身体立即戒备起来，眸光微深，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
“我想江湖上应该很少有人不知道你吧。”??
江湖人？??
的确，毕竟也是闯荡了那么多年江湖的人了。所以自从代嫁进入北汉，她一直鲜少暴露身手，甚至害怕撞上江湖人士，没想到现在这个仅交过几次手的人竟然知道自己。??
“你究竟是谁？”眼前这个人绝不是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他知道自己所有的秘密，自己竟然一点了不了解眼前这个人。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水泠月哑然。?
最后叹息一般出声，“我是什么身份我根本不在乎。外人所担心的事情，或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去做。皇图霸业，权势名利，都与我无关。一切只不过是……身不由己而已，或许这就是宿命。”??
是的。
身不由己。
自从来到北汉，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切的发展早已偏离了初衷。韩远离奇身死，静妃中毒、沐琉烟莫名失踪，北汉皇帝又突然重病……一切都已成迷，师傅交代的事情刚有一点线索就中断，每每到了关键时刻，总有意外发生，一切好像已经明朗，但要想从一堆乱麻中理出头绪又是一团糟。
她已经深陷这场涡旋，想抽身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一个身不由己。”??
无奈的失落叹息令她一颤，蓦然抬眼恰好撞入对方的眼底，熟悉的颓废感，熟悉的眼神，似曾相识的无奈。??
“是你！”脱口而出的猜测随着大脑一紧，口中的名字呼之欲出。??
“司徒捷！”??
“是！”没有半分迟疑，他立即承认了。??
水泠月呼吸一下轻了起来，屏息凝神地看着他，甚至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怎么会是他？
不对……
过往种种如流水般在脑中流过，答案明摆着，排除了身边所有的人，只有他与皇室牵连最深，也是最不会被怀疑的那个。
他缓缓取下面具，冷硬的面部线条逐渐呈现在眼前，没有司徒捷的颓废也没有冥杀的阴冷，魅惑众生的俊脸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双目有摄人心魄的魅力。??
“哼哼......原来如此。”明处试探，暗处劫杀，从不给对方逃脱的机会，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冥杀你竟藏得如此之深。??
“你不是早就怀疑我了吗？”??
“我只是没想到，西陵太子的势力竟早就伸到了北汉。”??
血影楼是很多年前的组织了，却不想那个一直躲在暗处杀伐果断的冥杀竟是西陵的太子。??
“北汉的铁蹄早已踏破我们的国土，你心中既已偏向了南朝，身为一个南朝子民，现在又为何要帮助一个曾经踏破你国土的敌人？”??
不顾她的诧异，司徒捷直接问出了心底所想，“身为前朝后裔，你的职责不该如此。”
萧庭寒。
是萧庭寒亲手带领军队将南朝和西陵逼上绝路的，如果不是萧庭寒，不是北汉的步步紧逼，他司徒捷也不会到这里来。??
“所以你就一边以冥杀的身份接近沐琉烟，另一边以司徒捷的身份接近萧庭筠，时不时帮他们出出馊主意，最后扮演着旁观者，眼睁睁看他们斗个你死我活。”水泠月声线已透露出杀机。??
他却依旧平静如斯，“你很聪明……但……也只猜对了一半。”后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也许出于某种似心，现在他并不想让她知道真相。
“你究竟在密谋什么？你与萧庭寒之间究竟有什么交替？”??如果只是想看北汉内斗，坐收渔翁之利，那萧庭寒呢？萧庭寒不可能没有觉察到他的野心？
越来越不明白，一切好像一个个迷，一环接一环，明朗了却又转入了迷茫，这一切究竟是怎样的？??
水泠月摇了摇头，眼底显出些许迷惑，她不想再待在这里，更不想面对眼前这个人。??不想费脑子去想他们那些阴谋诡计。
司徒捷一直看着她，见她突然沉默，又缓缓道，“你难道不想下去找一找那个人吗？那天是我出的手，我亲眼看着他……不对，是亲手送他最后一程……他好像就是从这个地方掉下去的？”他上前指了指前面的悬崖，眼底溢满了戏谑，司徒捷式的戏谑，“也许早已粉身碎骨了。”
他本意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但过了许久，也不见后面的人出声，他刚要转头。??
身边忽然一阵疾风划过，翻飞的衣角已从眼前飘过，抓不住半分。??
“如你所愿！”清越的声音瞬间消失在耳边。??
“水泠月！”??
司徒空下意识去抓她却连衣角都没抓到。
“该死！”破空的怒吼瞬间飘荡在空气中，他愤怒的一击，地面尘土飞扬，却再也没望到刚才身边的那人。?
苦涩的笑意爬满了嘴角，真是一点也受不得激，心底索性一横，跟着她下坠的方向，纵身一跃，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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