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与死
曹操还是小看了这古代人的箭矢，腰间的箭伤，血流不止，沾满了内衫。
好在曹操常常穿的是黑色袍服，若是和郭嘉那样一身白衣的话，鲜血早就浸透出来，被人看得真切。
自从进入密林后，曹操一行人便四散开来。
许褚护卫郭嘉，典韦被曹操安排保护甄淑。其余两个护卫一组，剩下的两人则跟着曹操。
原本以为自己一行人躲入林中，白马义从会就此放过。
谁知这些人，竟然把近五十人分成了四组，下马端着弓弩便是冲了进来。
显然是有目标而来，而曹操能想到的就是，自己一行人来河北，并不被很多人知晓，除了跟随自己来的人以外，就只有荀彧知道了。
不过荀彧断然不会出卖自己，曹操可以断定。
虽然说历史上，荀彧一心想维护汉室，可从来没有害过曹操，而目前自己也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想推翻汉室的想法。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甄淑了。
如果白马义从得到的是死命令，一定要抓到甄淑的话，那么就有两种可能。
中山国无极县，距离公孙赞的范阳郡很近，按照后世的地图来看，也就是两百里以内。
虽然公孙赞一时间偷袭信都得手，可常山和南皮两郡还在袁绍手中。
这个时候，如果公孙军够强，那便是一把尖刀插入袁绍的心腹之地。
如果公孙军力有不怠，那么袁绍的常山郡、南皮郡、清河郡一同出兵的话，公孙军便被三面合围了。
公孙军抢夺甄淑，一定是得到了一些消息，专门来劫亲的。
如果说其杀袁熙是为了震慑袁绍，那么抢夺甄淑，就是为了逼迫甄家了。
历史上公孙赞喜商贾之家，连同他的心腹，都是一些做生意的商贾担任，也因此，出生入死的将领和谋士颇受到排挤。
到最后连赵云投奔刘备时也说，公孙重商轻士。
也不知是谁领队，这普通白马义从竟然这么厉害的吗？
曹操感觉很疑惑。
这林子足够大，从进入到现在，至少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估摸着已经是下午三四点。
“吾等在此歇息一下吧。”曹操着实有些忍不住了。
跟随自己的两个护卫，一人叫赵平，一人叫王谷。
赵平与王谷皆是在自己许昌屯田时，从军中挑选的，不仅身经百战，而且足够忠诚。
曹操从马上下来，拉扯到伤口，疼得自己龇牙咧嘴。
赵平眼尖，“主公，你受伤了？”
王谷闻言，忙关切的看向曹操。
“无妨，区区小伤而已。”下了马才知道，这箭伤真是，怕是伤到了神经，只觉得腰间无力而且麻木，连带着整个人都憔悴不堪。
自己轻挪脚步，赵平与王谷一人一边轻扶着。
找了块长满青苔的石头，靠了上去，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曹操看两个护卫心情沉重，便说道：“当年，吾起义军与众诸侯齐聚虎牢关下，诸侯畏惧西凉军，整日饮酒作乐，不思报效朝廷。”
“吾当时领着族弟曹洪，率区区数千兵马追击，不料在荥阳与董卓部将徐荣遭遇，双方都没有什么准备，便战在一处。”
“我义军虽寡，然拼死杀敌，奈何西凉军久居边陲，与羌胡常年作战，战力极强。”
“而我义军，皆是从田间地头招募的乡勇，虽有报效朝廷之心，然终究不利，吾也被流矢击中，如今这背上还留下一处疤痕。”
曹操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眼睛迷离，仿佛在回忆过往。
接着手轻轻拍打赵平的肩膀：“你二人不必担忧，我无事。”
“主公，既被箭矢所伤，当尽快清洗伤口，否则箭矢所带污秽之毒，侵蚀伤口，这一时半会难于找到医者，只怕会变得更严重。”赵平显然对一些战伤有经验，心里担忧。
“吾去取水。”王谷便行远了。
经赵平这么一说，曹操倒是想起后世看过的文章，古代箭矢，基本上会用污秽之物来与箭头一起煮。
于是凡被箭矢所伤，开始看不出来，但是简单处理过一段时间，便会吐清化脓，以此反复。最终要了人的性命。
关羽被庞德射伤，不就是这种情况吗？
“若主公信得过赵平，某想看看主公箭伤。以便寻找草药为主公清理。”
“你我朝夕相处，岂有不信任的道理。”曹操是真没什么经验来处理伤口。
便把外袍一脱，启开内衫。由于伤口靠后，好在没伤到肋骨，否则休想动弹。
就在赵平一脸担忧的看着伤口，准备取些随身携带的药物清理伤口时。
一阵弓弦声响起。
坏了！
“快趴下！”
曹操一把扑在地上，脸庞伏在草丛枝叶中观察着四周。
“噗噗”
曹操身上依躺下一具尸体，转头一看，正是赵平。
赵平的胸膛此时插着数支箭矢，嘴角冒着血泡，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手里抓着一个用麻衣织就的布囊，颤抖着想伸向曹操，可却没了气力。
“赵平！”曹操悲呼一声，赵平死不瞑目。
手轻抚赵平的眼睛，帮其闭上，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转头望去。
王谷用宽大的树叶做成壶状，小心翼翼的捧着什么。
曹操知道，他是去给自己寻水，用来清洗伤口，“王谷，趴下！”
可终究晚了一步，便见王谷身形定住，数支箭矢钉入他的腹部，壶状的树叶掉落，一捧清水洒在了枯黄的落叶上。
王谷一脸的迷茫，低头看了眼腹部。随即身体软了下去，眼睛望着曹操，手颤抖着伸到怀里摸索着什么。
曹操实在无法接受，刚刚两人还在自己身侧谈着话，转眼间便成了这般模样。
曹操慌乱着爬向王谷，“坚持住，王谷，吾一定有办法救你。坚持住……”
曹操边说边掉眼泪。难道这就是君主必须经历的？
他无法接受。
“主公，我……我的……母亲……妹妹……在……许昌……屯……屯田……上月……已搬……入……入……城中……主……公……”
汝妻是吾妻！？汝儿是吾儿么！？
“王谷？王谷……！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曹操不再是那个曹操，悲泣一声，他翻身隐入草丛中。
按照这箭矢数量判断，敌人当有七八人左右，定然是之前追击自己的那些。
曹操隐住身形，不作声息，生与死的考验，让他忘记了腰间的疼痛。
另一边，十数米外。几名白马义从手持弓弩，缓缓迫近。
不多时就来到赵平身边，用脚踢了下，确认已经死亡后，继续前进。
曹操看得真切，从草丛一侧一跃而起，倚天剑光一闪，划过三人的喉咙。欺身进击，环形一个轮圈。
敌人尽皆倒地，曹操急喘着气，剑身往地上一柱，眼睛开始迷离，箭伤开始发作了！
曹操用力的甩着头，可精神一点点的在消糜。仿佛喝醉酒一般，身体不听使唤，摇晃着身体，从赵平、王谷手里拿走了什么东西。
一步步向着密林深处行去。只留下满地的尸体，马匹打着响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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