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袭寡妇村
从上代皇帝开始，禹迹就陷入了对外战争的泥潭。除了东边是一望无际的海洋之外，南北东皆是外敌。
中原帝国强大的时候尚还封狼居胥，可是帝国一旦式微，那外面的豺狼虎豹一点也不会客气。
为了维持边疆稳定，历代皇帝想了许多办法。他们修过长城、联过姻亲，最近几朝想通了，所幸祸水东引，将邻国蛮夷领土全部征服，并且在当地驻派府兵，设立都护府。
这样一来，在面对强大的外敌入侵之时，都护府就可以作为缓冲地带。
除了战略纵深之外，都护府同时也是优良的兵员地，毕竟每次都从中原调兵，成本损耗巨大不说，即便是以禹迹列车的速度，赶到边疆也要月余。
所以通常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帝国很少会在中原、江南等地区额外征兵。
换句话说，当帝国开始在江南地区征兵的时候，那基本上已经到了存亡之际了。
胡杨村，位于江都城动二十里的山坳里。江都城夜夜笙歌，这里却是夜夜烧纸。
全村总共四十余口人，但是现在几乎连个站着撒尿的人都找不到。从开始征兵到现在的六个月以来，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白布。
江都周围大大小小数百个村镇，加上周征到家家户户挂白条的地步。
“为了保证经济和税收，富庶的地区多交税就能免役。”杨员外就着朦胧的月光，挨家挨户打量门口的白布条，忍不住叹息道，“是以穷者更穷，富者更富，这种现状是时候改变了。”
杨员外一旁还站着三个人，一个秃顶黄袍看起来至少四百斤重的大胖子，他看起来不像是个人，更像是一堆脂肪堆积成人的形状。这秃顶胖子左手把玩着五颗麻将，五颗麻将在他那短粗的手里，仿佛变戏法一般翻来覆去。
另一个是个干瘪瘦小的山羊胡子，他背上背着两个鼓鼓囊囊的羊皮袋子，腰间拴着一柄软剑。
要说此人也奇怪，凡是将软剑拴在腰上的，大都藏在腰带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他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用的是软剑。
这两人一看就是习武的粗人，对于杨员外的话，既不懂，也不在意。
还有一个身穿崭新僧袍披挂赤红紫金袈裟的假和尚，他一头披散着的金发微微有些蜷曲，显然这是个胡人和尚。
胡人假和尚左手提着酒壶，右手抓着鸡腿，一边吃喝一边含糊不清地对杨员外的话发表自己的看法。
别说，这假和尚还颇有见地，一句话包容儒道：“子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朝廷损不足而补有余，如何兼济天下，如富国强兵。”
杨员外看着这假和尚，似乎对他的话非常信服，只是该怎么称呼对方有些犹豫。老头子想了想，还是叫他的江湖称号大师吧：“那以烂竹大师的意思是？”
这假和尚不仅思想先进，而且胆子还很大：“朝廷将亡。”
这番言论简直是大逆不道，但是这四人没有一人觉得不妥，反而大加赞同。
“国将不国，君将不君。”杨员外摸着自己少得可怜的胡须装模作样道，“实乃天下之大不幸啊。”
“国家不幸，杨家幸啊。”假和尚笑眯眯地拍着杨员外的马匹，若是有朝廷官员在场，但这几句话就足以以谋反罪诛九族了，“杨施主有玄冰剑在手，在即将到来的乱世，必定大放光彩。”
“嘿嘿，杨员外此番准备充足，定能一举将江都拿下。”秃头胖子也恭维道。
杨员外十分受用地点了点头，言辞也更加无所顾忌了：“只要玄冰剑不出意外，江都就是囊中之物！”
“有我雾里金刚和摩天手在，再加上烂竹大师坐镇，任谁都别想盗走玄冰剑。”山羊胡子非常狂妄地笑道，显然是对自己十分自信。
“对了，许小子那边安排怎么样了？”杨员外问道。
“一切安排妥当，他刚回江都就已经落网，现在秘密押送到驼峰谷。”
“妈的，这臭小子留着也没啥用，为啥不能一刀宰了。”杨员外非常郁闷，他甚至斩草不除根的祸患，将来不一定会出什么幺蛾子。
烂竹大师耐心解释道：“许小子现在怎么说也算是蜀山弟子，以蜀山派的神通，弟子死亡必然有手段知晓。眼下招惹蜀山派，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杨员外清楚若是蜀山派要查，那很轻易就能查到自己头上，但他还是很不爽：“难怪他老子肯花那么大代价把他送去蜀山……记住，玄冰会一结束，立刻把他弄死！”
“这个自然，我们已经安排了绿营去办这件事，驼峰谷人迹罕至，绝出不了岔子。”
“绿营……哼……”想到是由这支自己麾下最精锐的队伍押送，杨员外多少放下了点儿心
“刚好我们三位都已经出来了，所幸顺手再为杨员外除几只害虫吧。”言及此处，突然秃头大胖子圆滚滚的肉头一扭，似乎察觉到了村外的异常。
他人还未动，手里的麻将已经朝一团阴影处飞了出去。
那麻将在将要撞到那团阴影的时候突然炸开，爆出一团炽热的火焰，火光将那一片黑暗照亮。
那居然是一个蜷缩着的人，一个背着三把刀的黑衣人。
这团火不仅能照明，还能杀伤敌人。那黑衣人还未有所反应，整个身体已被点燃。
一般人被这团火粘上那不死也得脱层皮，可那黑衣人居然只是抖了抖身子就将黑衣褪下，露出里面的一身沾了水的皮甲。
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不过就在大胖子丢出麻将的时候，那山羊胡子已经动了，他身上背着的那两个看起来非常累赘的袋子，丝毫不影响他矫健的身手。
只见雾里金刚一个起落，已经来到了三刀客的身后将其退路封死，同时腰间软剑如同毒蛇一般直取三刀客背心要害。
这可是要命的一剑，换做一般人，这一剑够他死十次。但三刀客能够突破重重防线来到这里，自然也不是什么鱼腩角色。
面对雾里金刚的剑，也不知他是如何抽刀的，只是双手如同变戏法一般地挥舞，三把刀便同时出鞘了。
在出鞘的刹那，三把刀拼凑成一把半尺宽的巨剑，更神奇的是，巨剑成形的瞬间，围观者眼中分明看到了星辰闪烁的景象，似乎那把剑的剑刃是由流星打造，整个剑身上都熔炼着星辰之力。
未见三刀客挥剑，山羊胡子的攻击已经被澎湃的星辰之力瓦解。
眼见这一幕，秃头胖子微微变色：“三斩刀？星辰大剑！？你和刀狂大人是什么关系！？”
三刀客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答案是威力无匹的一记劈砍。
三刀合一确实霸道，这一柄巨剑用起来仍然是刀式，但是威能却远远超过了三把刀的简单叠加，而且速度奇快，根本无法想象一把巨剑居然能够这么灵活。
一道漆黑如墨的光覆盖在巨剑上，令人心悸，甚至于在划破空气的时候爆发出阵阵气爆。
面对这把慑人的剑，雾里金刚也只能避其锋芒。
但被袭击的几人都不惊慌，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位袭击者。
毕竟是自己的地盘，一击不中，作为袭击者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时机。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三刀客再也没有机会了。
三刀客显然也发现了自己处境不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丝希望，他的队友……
“你在等他们？”烂竹大师笑起来慈眉善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个慈悲为怀的得道高僧，可是在他脚下死状惨烈的三具尸体显然不敢苟同。
三刀客的心沉到了谷底，别看他现在刷着一把大剑无人能近身，好不威风，可这剑招格外费力，实在难以持久。
雾里金刚也看出了这点，最为稳妥的办法自然是等他真气耗尽，到时候痛打落水狗。
只不过雾里金刚可不是那种稳妥的人，他是个狂人，一个迫切想要向自己主子证明自己的人。
所以他看着三刀客，嘿嘿一笑：“诸位且慢动手，我对刀狂大人的刀法可是久仰了，且让我来会会这三斩刀。”
雾里金刚说着，一步步往前逼近。
三刀客事先也做了充足调查，他很清楚眼前这位正是九龙城寨的雾里金刚，在江都一带是有名的高手。
虽然不用同时面对三人让三刀客松了一口气，可仅仅眼前这一位他也没有必胜的信心。
眼看着雾里金刚越来越近，三刀客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雾里金刚的资料：武功出自七湖剑宗之一的金海剑宗，剑法阴柔狡黠，背后的布袋装有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迷雾……
三刀客知道绝不能让雾里金刚有机会使出他的迷雾。
可正在他提防之时，自己突然觉得喉间一凉，手中漆黑的大剑当啷一声坠地。
三刀客无比震惊地看着雾里金刚，他眼前的景色在一阵迷雾中开始模糊，这时他才发现雾里金刚背后的两个口袋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你……什么……时……候……放的雾……”三刀客的话很快被他喉间不断涌出的鲜血吞没。这位勇敢的袭击者在雾里金刚嚣张的狂笑声中缓缓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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