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原来自己瞻望了四年的那个人，连名字都知道的不清不楚。
回头想想，这几年级，自己总是在一旁漠然的旁观者，即使有那么一次鼓起勇气去接近他，也是很快的就放弃了。
总是觉得自己做了那么多，看了那么久，总该得到一点回报。
现在看来，是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看到，连他的名字都未曾清楚的知晓。
有点开始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了，究竟是不是打着喜欢旗号的消遣，原以为除了自己就没人知道是坚定的喜欢，可是这下连许伊自己都不知道了。这使许伊变得茫然，多年来的感情就这样被轻易的否定，还是被自己。
许伊的眼神飘忽着，好像挟仙遨游，去了那遥不可及的蓬莱仙境。
很快他又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如今是怎样的都已经无所谓了。
许伊趴在桌子上，像一只慵懒的猫，随意的挠了挠头，几乎是左进右出的听着班主任讲注意事项。
现在喜欢不喜欢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说到底两个男生之间的爱情都不是不光彩的，只能得到少部分人的认可和认同，扑面而来翻滚又汹涌的是永无止境的谩骂和谴责，错就错在他们爱上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只是先天而来的性别就好像能决定他们后天能不能相爱，这未免又显得太过荒唐。
“请大家排好队，我们去礼堂里领作训服。”班主任组织着大家。
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同学们很快便组成了队伍，和关系好的人站在一起，在队伍里叽叽喳喳。他们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渴望和热爱，同时又带着隐隐的不安和畏惧。
新生活，这是一个多美好的词语，是人潮的熙攘，春日的朝阳，雾霭的迷蒙。大多数人会觉得新生活代表着好生活，非也，即将来临的是全新的未知，每一天其实都是你的新生活。
同学之间还保留着一定的羞涩，刻意的注意肢体动作，说话语调，一些人说话之前还要再三思考，好像一切都得小心翼翼才能够处理的完美，忘记了人与人交往只是要快乐的初衷。要表现的好一点，再好一点，这样才不会被孤立，被认为是奇怪的存在。
在悠长的走廊中并行着，廊中的灯光有些昏暗，这学校有些年头了，墙上新刷了一半的蓝漆，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的味道，这让许伊不太舒服，下意识的凑近了张辰，张辰的味道实在太令他安心了，只是说不出又没来由的喜欢。
肩头时而靠近有时而远离，又时不时碰在一起，许伊每每无措的道歉，又期待下一次的身体接触。
你看，单是这样就让我心动不已。
走廊的尽头就是礼堂了，说是礼堂不过是一个年代久远的报告厅。最前的搭着柳木的台子，顶上吊着大红的绸缎和四盏大灯，大灯没有开，屋顶上圆形的小灯闪着微弱的光。阶梯式的放着软棉椅子，由下而上高高的望去，像极了一座小山，层层叠叠，庄严素净。
最后一面墙上，高高的挂着国旗，下面是党旗，团旗，最后才是学校的校旗。跟别的地方不同，这里用着专门的照明灯，在一片昏暗之中格外醒目。
这里除了工作人员就没有其他的学生了，他们应该是来的最早的吧。
“同学们排好队，男女生分开，女生就去阿姨那边，男生就去叔叔那里，量好自己的身高，拿对应号码的衣服，拿到衣服以后可以套一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的可以现场换。”
班主任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轻轻拍打她的背，孩子眯着眼睛，粉嫩的拳头握在胸前，小嘴嘟着。
“下一位。”
张辰靠前去了。
“呦呵，小伙子块儿挺大啊。”
张辰腼腆的笑了笑，右手下意识的揉了揉耳垂。
“一米八一，可以啊，小伙子。”叔叔拍了下张辰的肩膀。
“小陈，拿XXL给这个大小伙。来，下一个。”
许伊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到底长高了没。
“一米七四，小伙子多吃点，瘦巴巴的怎么能长高。”
许伊心里有些委屈，怎么和张辰差这么多，虽然张辰一直看起来比他高一些，但是被这样告知还是有些难过，一年才长了四厘米，自己要快一点长高才行。
“小陈，XL的。”
许伊乖乖去领了自己的衣服，衣服上味道很大，像是才从廉价的厂子里出来的味道。他不快的抽了抽鼻子，在一旁套上衣服试穿，大小正合适。
这时候别的班级才来，堆在礼堂门口叽叽喳喳的，好生聒噪。想来是班主任带着他们早些来了，不然定要挤来挤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领完衣服。
许伊循着原路返回了教室，大半的同学都回来了，他想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却看到张辰安静的趴在后面的位置上，转身走向另外一边。
“伊伊！你去哪里呀！咱们的位置不在这边！”
任曦鸣拖着许伊回到了他们的位置。
这个家伙到底会不会看气氛！
“伊伊！我跟你说！我才一米六六！！一厘米啊！我三年才长了一厘米！我会不会长不高了！”任曦鸣趴在桌子上，侧过脸看着许伊，鼓着脸像个委屈的包子。
许伊没忍住，伸手戳了任曦鸣鼓起来的小脸，这下鼓的气全都漏出来了。
“噗，像个漏气的包子。”
许伊眼睛微眯着，一只白皙的手隐约遮挡着扬起的嘴角。他的笑和他这个人一样，虽笑不可闻但温柔含蓄宁静而致远，是月色与雪色之间的第三种绝色。
任曦鸣作势要打，到身边转手就开始挠痒，专挑弱点下手，将许伊压在了凳子上，许伊是极怕痒的，任曦鸣好像认准了这一点，更加的放肆，许伊在任曦鸣的魔爪之下发出细微的笑声，连连告饶。
不一会儿任曦鸣便起了身，朝许伊伸出手，许伊也顺着便起来了。
他的呼吸还有些沉重，脸颊蒙上了一层绯红，汗液从绯红上划过。指尖从汗珠上抹过，将汗滴抹开绯红都变得莹润。眼中氤氲着水气，闪耀又迷朦，眼眸仿佛变的蔚蓝，变得无边无际，眼睛和指尖上，栖息着无数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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