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如火焰般燃烧的晚霞在天边放大，颜色逐渐变淡，云层飘过，变暗的天色预示着夜幕的降临。
地平线之上有几只归家的白鸽，悄声低鸣，飞行的轨迹在空中划成美妙的弧线。
温念愣在原地，眼眸微微放大，好像没想过时凌云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她对他好吗？
她只是希望他能回到赛场，因为觉得雪场上的他才是最意气风发的。
温念的理由始终都很简单。
如果时凌云对滑雪表现得没有那么坚持，她一定不会再做这些。
她恰恰是看出了时凌云面具底下的犹豫，才会放手一搏。
何况，当初两人失去联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温念知道他们曾经有过误会，所以想着做些什么来弥补。
毕竟她一直把他当成朋友。
“因为我希望你能开心呀。”
说出这句话时，温念没有多想。
远处居民区家的灯光亮起，氛围温馨，伴随着晚风吹拂着女孩的发丝，就像梦境一般不甚真实。
当温念细腻的声音钻进时凌云耳中，心底犹如烟花绽放。
余光落在女孩的眼里，纯净而透彻，她望着他的时候，笑容甜美温暖，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定格，时凌云心里的快门悄然被按下。
我知道太阳不会为我升起，但我甘愿臣服于太阳。
时凌云默默地想。
-
第二天，如同约定好的那样，温念陪着时凌云去了学校办休学。
虽然疫情期间，学校允许在家上网课，但时凌云既然决定要投入训练，那这两年尤为关键。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休学。
作为常春藤盟校之一，哥伦比亚大学是纽约州最古老的教育学府。
正是临近毕业季，疫情并没有封锁住学生们与学校做最后告别的决心。
温念看到许多身着天蓝色学士服的毕业生们笑容满面，准备走向人生另一个阶段。
他们学士服的颜色比国内要浅很多，和学士帽搭配起来，十分亮眼。
温念的表情不自觉也染上了憧憬。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说不紧张是假的。
然而一想到能在崭新的环境开启未知的旅途，温念浑身就充满了干劲。
图书馆的阶梯上三三两两有学子在合影留念。
温念停在前面一座雕像旁，驻足凝视。
身着长袍的女神双手展开，腿上摊开着一本书。
“almamater”
雕塑上写着这样两个词。
温念照着拼写念了出来，但并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时凌云默默走到她的身旁，同样的词从男人低沉而又带着磁性的喉咙间发出，尤为好听，就像磁带复刻一般，有种别样的韵味。
“是拉丁文里母校的意思，”他解释道：“就是指学校是滋养我们的地方。”
听到解释，温念亮了亮，她看到有不少人都和女神像在合影，心底也有些跃跃欲试。
等到前面的人都离开，她也站到了女神像前面。
几乎不用说时凌云就心领神会，拿出手机打算替她来张到此一游的游客照。
手指正准备按下拍摄键，温念就摆了摆手。
时凌云有些诧异地抬头。
“你也过来！”
只见小姑娘招了招手，示意他站到她身边。
这是要和他合影吗？
时凌云手握成拳放在嘴边低咳，有些意外，心底却又无法抑制地溢出一丝雀跃。
“和大学霸在哥大的女神像前合影，我高考一定会超常发挥！”
温念期待地搓搓手，看着他的眼神闪着小星星。
时凌云无奈一笑，笑容背后藏着他自己也未曾发现的宠溺。
温念拦住一位路过的同学，让她帮忙照个相。
“cheese!”
随着快门声响起，两人的第一张合影定格了下来。
好心人把手机还给温念的时候，笑着说了句：“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温念正忙着欣赏合影成果，没有注意到这句不恰当的赞美。
时凌云却在听见她的话后用轻咳掩饰尴尬。
思绪不禁飘回两人暴雨那夜，房东太太也说了同样的话。
藏不住的小心思蠢蠢欲动。
即使我们不一定能在一起，但至少在别人眼里我们是如此般配。
在温念说要把照片传给他的时候，时凌云一反常态地没有拒绝。
照片中小姑娘站在女神像前，双手合十做出虔诚的姿态，好像真的是在祈求高考能得个高分，但灿烂的笑容又让她露出了小狐狸尾巴。
时凌云这才把目光分给了照片中的自己，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每次看向她的时候，他的表情是这样的。
如此温柔又缱绻。
他很少跟人合影，但这是他们两人第一张合影。
何况有一件事情时凌云没有告诉温念。
女神像前不仅是毕业照的热门地，亦是拍结婚照的圣地。
耽误了一些时间，温念快步陪着时凌云去往教务处办理手续。
时凌云进办公室找老师的时候，温念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古老而优美的校园里随处可见手捧课本的学子，或轻声交流着什么，或独自翻阅着资料。
或许这就是时家父母希望儿子成为的样子吧，脸上永远是得体的笑容，对待棘手的问题亦能脱口成章。
也不是不好，只是和温念的世界离得有些遥远。
粉色的芍药点缀着绿意盎然的草丛，扑鼻的花香透过窗户染遍整个教学楼。
芍药，离草也。
不知不觉在纽约待了快三个月，如今也到了要分别的日子。
“hey,beautiful”
还来不及染上离别之愁，一位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孩歪着头正对着温念。
是在和她打招呼。
温念今天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可谓是全副武装。
所以即使她还算小有名气，也确信面前的男生应该不是因为认出了她。
不过毕竟是在学校，温念少了一丝防备，微微朝对方点了点头。
“你是数学系的新生吗？我居然不知道我们学院来了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这明显是误会了，温念正要开口解释，时凌云就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wow,ling,你来学校了。”
金发男孩居然认识时凌云，见到来人，颇为熟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时凌云没有理会，用中文对温念说了句“别理他。”
“ling，你认识这位小美女，不介绍一下吗？”
金发男孩对时凌云的冷淡倒不太在意，只是眼神仍然停留在温念身上。
他微微弯腰，与温念保持着水平。
“疫情期间，注意防范。”
没想到时凌云一把把温念拉到身边，甚至没有说一句再见，就转身离开。
因为没戴口罩被噎得无话可说的金发男孩：？？？？
“你认识那个人呀？”
离开之后，温念好奇地问道。
“一个专业的。”
时凌云回答地很简短。
怕吓到温念，所以没有把那位数学系第一浪子的事迹说出来。
幸好温念不会考来这里，不然那位传说中谈遍亚裔女友的渣男说不定真会对她下手。
温念也不太在意，转移了话题：
“那你休学办理得顺利吗？”
当然顺利，时凌云在心底想着。
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解释了自己休学的原因，还惹得教务处满面笑容。
毕竟如果未来学校能出一位奥运冠军，可比优秀毕业生要难得的多。
两人并肩在校园里游荡。
已经快五月份，温念马上就要回国准备高考，所以想多走走，提前感受一下大学校园的环境。
身后传来的呼唤止住了他们的脚步。
“时哥哥！”
亲切的中文在异国校园显得分外特别，温念循声望去，看见了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梨花头衬得她看起来很年轻，大概是为了追上他们，她推轮椅的动作有些急，连带着额前微微出了些汗。
“乐安？”时凌云停下脚步，走到了女生身后，准备帮忙推轮椅。
“我自己可以的。”
小姑娘的视线在温念和时凌云之间徘徊，在瞟过温念之后，表情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温念看出两人是旧识，朝时凌云点了点头，走到了一旁的树荫下，把空间留给他们。
即使离得远，她也仍然能感觉到女孩偶尔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她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女孩认出了自己，抑或是因为其他理由。
两人没有聊多久，温念看见女孩朝时凌云说了些什么，然后伸出手，却被面前的男生往后跨了一步躲开。
女孩在空中的手顿了顿。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时凌云看起来毫无愧疚，推着轮椅大概是想要送她回去。
却被女孩侧身挡了挡。
接着温念就看见女孩自己推着轮椅慢慢朝她这边过来。
最后停在了她的面前。
女孩笑得一脸灿烂，向她伸出了手，说道：
“你好温念，我是严乐安。”
温念脸上仍然挂着笑容，但这个略带熟悉的名字却牵扯出了她脑海深处并不深刻的印象。
我有个朋友滑雪的时候摔倒了，之后就只能一直坐轮椅，很可惜
哥哥单云帆的话不自觉回荡着。
原来她就是严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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