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有灵犀
“不知道？”钟母察觉到事情的微妙之处，正想要追问，却见钟以薇拼命朝自己使眼色，示意自己别再开口。
“妈！我哥就是个榆木脑袋。”钟以薇把钟母拉到一边，“你别问了，让他自己先想清楚！”
“人家小姑娘追着他跑的时候，他整天凶巴巴的。现在程希不愿意搭理他了，他倒是一副要贴上去的样子了。”
钟母瞥了自家儿子一眼，钟以安捧着手里的水杯发呆，神色放空，眉头紧皱，也是一副苦恼的样子。
钟母觉得两个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也不再多说，叹了口气走开了。
钟以安收拾完桌上的碗筷，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翻箱倒柜半晌，才找出记忆里的灰黄色小熊挂件。
九月底的海城已经秋意渐浓，月光穿过高大的香樟树叶，在窗前落下一片柔光。钟以安伸手打开窗户，任凉风迎面扑腾而来，渐渐吹走心中的迷茫。
他摆弄着手里的挂件，兀自对着窗外出神。
灰黄色的小熊嘴巴缝得歪歪扭扭，这是程希初中时候的大作。
彼时钟以安已经出道，那段时间和家里闹得颇僵，许久都不回一次家。那次程希期末考得不错，央求了许久，钟以薇才纵容她翘了晚自习，带她溜去片场看钟以安。
钟以安那天在拍一场落水戏，寒冬腊月，从水里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颤。程希心疼得仿佛遭罪的人是自己，跑前跑后地递毯子拿姜茶。
钟以安本来见到她们还挺开心，然而喝了几口热茶缓过神来，突然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今天并不是周末——程希岂不是翘了课跑来片场？
他顿时脸色就严厉起来，当即将程希赶回了学校，“都初三的人了，怎么没一点正行！”
程希好久不见他，还没说两句话就被他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顿，顿时委屈得不行，将本来准备送给钟以安的小熊随手往桌子上一扔，就撒腿跑了出去。
钟以薇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只好赶紧跟出去追程希，当时被他随手塞进包里的小熊并没有遗失，不经意间——已经放在他的房间四五年。
青梅竹马原来也会走到相顾无言。
钟以安抚摸着小熊胖乎乎的脑袋，心中全是叹息。
一步错，步步错。那些没能好好说出的关心，那些没有坦诚倾诉的情谊，竟是就这样淹没在岁月里，让他再难开口。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小熊，连带着那些不为人知的心事，一同锁进了柜子。
f大的校园里，程希全然没有钟以安的纠结与烦恼，骑车穿梭在校园里，自在得像只小鸟。
系主任周明华的流体力学一向以考试难度极高著称，前几天程希在这门课的期中小测当中考出了全班唯一一个满分。周明华对她刮目相看，不仅给了程希免听资格，更邀请她跟着自己的研究生做课题，加入自己的实验室。
加上叶明蕊进组《落花辞》，忙着和同组的女演员撕戏份，撕番位，自然而然地没了精力再来“问候”程希。她顿时感到轻松了不少，不拍综艺就泡在学校学习，倒也十分自在。
轻松的时间总是有限，一晃“天生演员”第一轮的导师学员互选环节已经录制完毕，到了排练小短剧的最后阶段。
“周五、周六、周日一共录制三天，”卢静叮嘱道：“这三天工作强度会比较大，你有个心理准备。”
“机会难得，上点心啊！”即使卢静没有反复叮嘱，程希也很重视这次机会，当然是连声应下。
录制从周五早上的八点半开始，刚巧赶上早高峰，赶到电视台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二十。
程希急得不行，带着小熊大步流星地往里面冲，差点撞到前面的人。
她赶忙放缓了脚步，回过头连连道歉，却发现对方竟然是自己的老师——周明华教授！
“周教授？”程希顿时瞪大了眼睛，一时甚至有点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希希姐？”沈子靖背着包走过来，看到程希一脸诧异的样子，笑道：“你应该认识我妈妈吧？”
程希更加惊讶了。周明华教授竟然是沈子靖的妈妈！
她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只能呆呆地抬起手来，冲着两人挥了挥。
周明华和沈子靖被她傻愣愣的举动一下子逗笑。周明华也没了在学校的严肃，温和了许多，冲着两人挥挥手，就径直离开了。
“走吧！”沈子靖揪了揪程希的袖子，笑道；“要来不及了！”
程希仍然有些神情恍惚，“你不是高三了吗？怎么还在这儿录节目！”
“小小年纪，讲话跟我妈一样！”沈子靖勾起手弹了一下程希的肩膀，“有艺人行程排不开了，陈导喊我来救场的。”
“加起来也就录那么三四天，耽误不了什么事的。”
“喂！”程希被他拽着往前走，气呼呼地拍了他一掌，“没大没小了啊！”
沈子靖跟她笑闹着往里走，两人打打闹闹，活像两个幼稚的小朋友。
“我跟你一组哦。”沈子靖冲着程希眨了眨眼睛，眼神发亮，眼睛里像是有星河万里。
程希被他突如其来的wink闪到，不由自主地心上一动，突然就察觉出气氛的不对劲。尽管她一直以姐姐自诩，但是说来两人相差不过两岁，还是多少应该避嫌一下。
“这么巧？”程希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将沈子靖的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拨了下去。
钟以安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程希和沈子靖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的手臂勾在一起，拉拉扯扯，没个正行。
钟以安皱了皱眉头，程希近来沉稳了不少，很少再流露如此跳脱的一面，那些曾经独独留给自己的娇俏和活泼如今都难觅踪影。
可不管心里多么不是滋味——此情此景，他哪有什么立场介怀？
“来来来，开始录制了啊！”钟以安过去耳语了几句，导演见人已经到齐，便抓紧时间召集大家开始录制。
节目组准备了十个小短剧剧本供各个队伍选择。剧本来自猕猴挑卫视的新人编剧，笔力未知，因此各位导师对剧本的选择也十分重要。
“请各位抓紧时间商量，现在就可以开始选择，我们先到先得！”
“这个校园剧不错。”同组的小花张依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她是童星出道，国民度很高。“咱们组平均年龄小，演校园剧很合适。”
“校园剧不太出彩，而且这个剧情有点俗套。”旁边的彭瀚宇当即表示反对。王励明低头思考着他们的意见，问道：“希希觉得呢？”
“我比较看好这个年代剧，感觉剧情线不错，情感上也有升华。”时间紧张，程希只能简单翻了翻各个剧本的剧情大纲。
“这个感觉想要演好难度不小。”张依然表情立刻有些为难起来，彭瀚宇也不太赞成。
“还是看王老师怎么想吧。”沈子靖抓了抓发梢，“王老师对我们的演技特点整体比较了解，能选出最适合我们这个团体协作的作品。”
王励明看了沈子靖一眼，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小子倒是会说话！”
“那咱们看一下这个民国剧吧。”王励明翻开一个剧本，“我觉得剧情线还可以，每个角色也都立住了，还是比较合适的。”
几个人接过剧本扫了一眼，都觉得还算不错，况且王励明心里已经对选角有了初步想法，自然就这么定了下来。
程希翻着手里那部年代剧的剧本，仍然觉得有些不舍，年代剧不好拍，但是拍好了却能极为出彩。其他人都不支持，她也不好开口坚持，只能遗憾放弃了。
王励明起身去确定剧本，另一边，钟以安几乎是同时，也站了起来，朝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走去。
“钟老师好会啊！”沈子靖压低了声音开玩笑，“明哥一站起来钟老师就跟上了，这不直接拍成两组争夺剧本大戏，综艺效果立刻拉满啊！”
程希轻轻推了沈子靖一把，“好好读书，别整天看《甄嬛传》！”就听到节目组提高了音量询问钟以安：“请问钟老师的选择是——”
不知道是主持人刻意上扬的音调勾起了自己的兴趣，还是沈子靖的话语让自己的目光不自觉地朝台上聚焦，程希竟然也好奇起来钟以安的选择。
她看着那双纤长的手递过去一个封面熟悉的剧本，清朗的声音做出的正是和她内心一样的选择：
“我们的选择是年代剧《林家大院》。”
剧本没有冲突，沈子靖松了口气。他戳了戳程希，却发现她望着前方出神，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咋了？”沈子靖毫不见外地敲了敲程希的脑袋，“想什么呢？”
“臭小子！”程希回过神来，也不跟他客气，一掌就冲着他的脑袋招呼了过去。“不许碰我的头！”
“我还是有点舍不得那个剧本。”程希小声嘟哝了一句，好的年代剧剧本不多，方才钟以安选走的那个可以算得上一个佳作。
但是节目还是要录，她无论如何不能将情绪带入工作，于是收回思绪，挺直了腰板，对着沈子靖笑道：“姐没事，大人的事少管！”
沈子靖哪肯罢休，正要跟她闹回去，王励明就笑呵呵地走了回来，“差不多得了，你俩收收啊！”
“你俩这哪能演才子佳人啊，我看只能演家有儿女！”
“确实，沈子靖你就是个臭弟弟！”程希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结果没看到身旁隐匿在桌脚边的小板凳，一个趔趄差点就要摔倒。
程希迅速地反应过来，正要挣扎着去抓桌角维持平衡，就被一双大手稳稳地扶住。
她站稳了身体，正要说谢谢，却对上了一双面露不满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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