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想自然是想的。
于是一喝完药，姜檀便带着两个宫人出了门，被当作护卫留下来的几个黑甲军也想跟着，被姜檀拒绝。
“你们太显眼，跟着我会被人注意。”
那几名黑甲军的兵只好偷偷跟在她们身后，不让人发觉他们是一道。
就这样，姜檀出了门。
隰州的阳光其实算不上多，多半都是阴雨天，不过今天姜檀赶上了个好天气，阳光明媚。
一出门，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分外温暖。
姜檀觉得自己就是一株花，平时蔫头耷脑，现在见了阳光便活了。
姜檀有了些许的精气神，脸上也带了笑意，慢悠悠地在街上逛着。
她对隰州的记忆已经是十年之前了，这十年间隰州已经有了不少的变化。这些变化既让她感觉到新奇又觉得怅惘。
新奇是因为这些东西她没见过，怅惘是觉得若她一直生活在此地，那么家乡的一点一滴她都能知道，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
沈璜让带出来的两个宫人都不是鸢翠那般的人。
她们都很守规矩，真的将她看做主子，姜檀说什么便是什么。
叫她们跟着便老老实实地跟在身后，尽职尽责地做着小姐身边的“丫头”。
姜檀有时想要说些什么，扭头一看她们恭恭敬敬的脸又无话可说了。
在她看来，这些人是无趣的。
而令她觉得不虞的，便是这样下去她迟早也会变成这般无趣的人。
姜檀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感染了身后的两名宫人，她们有些惶恐地对视一眼，不知道是哪里惹恼了她。
但很快，姜檀又被其他东西吸引了过去，没有心思继续注意她们。
姜檀逛了大半个时辰便有些精神不济、走不动了，只好转回到客栈继续休养生息。
坐在床上，姜檀又灌了一碗药，趴在床上修养，待到身体恢复了一些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下来，贺缃青与陈汤等人也回到了客栈。
姜檀正无所事事的时候，陈汤过来敲门，问她今晚要不要去隰州的洛音楼坐一坐。
姜檀未曾听过洛音楼的名号，于是问他是什么楼有什么可看的
陈汤早知道她会问这些。
“洛音楼的老板娘是当初从宫里出来的乐师，善琴，出宫以后回到隰州就开了这一家洛音楼，招揽了不少乐师在此演奏。”
姜檀一听确实来了兴趣，“那我和你们一同去看看。”
大概一炷香后，姜檀下了楼。
自从上次路遇驿站大火后，姜檀都歇在贺缃青的马车上。
一开始是她晕倒，贺缃青才将她带上马车。后来是姜檀自己要待在那。
贺缃青的马车似他这个人一般，看起来是一番样子，里面又是另一番样子。
更何况贺缃青喜洁，他的马车日日都要清洁，铺着厚实的毯子，水果书籍都有，颇得姜檀的喜爱。
所以今日一下楼，姜檀便自顾自地上了贺缃青的马车。
动作熟练到跟着的宫人都愣了下，在马车前站着不该如何是好。
她们总不能也跟着上去吧？
贺缃青的马车，姜檀都坐熟了。
她一进去便寻了个自己常坐的位置，而后惊讶地发现她常吃的那类点心也在。
车帘再度掀起又很快落下，贺缃青也进入马车坐了下来。
“这点心是给我准备的”
虽说贺缃青本就是一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但做到这种地步还是让人讶异。
贺缃青也果然一笑，“陈汤顺手为之。”
姜檀“哦”了声，“那我该去谢谢他。”
对面的人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道，“谢我也是一样。”
“既不是你做的，为何要谢你”
然而姜檀却并没有就此放过，而是叼了块糕点问道。
她想看看贺缃青时候时候会有些别的反应。
然而让她失望了，贺缃青只是侧目，而后道，“我已知了你的谢意。”
姜檀一顿，小声道，“谁谢你了。”
贺缃青淡淡一笑，不在此事再做纠结。
姜檀并非是谢他，而是——
她也很难说清。
姜檀在宫中十年，吃得都是一成不变的东西，看得都是一成不变的景色，对着的都是一成不变的人。
时间久了，她便觉得好像什么都是一成不变。
沈璜固然给她带来了一丝新奇，他代表着她未曾接触过的世界，然而这世界离她着实有些遥远。
沈璜觉得他始终未曾走入姜檀心中，对姜檀而言也同样如此。
却没想到在贺缃青这里见识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姜檀垂眸看着桌上的那几份糕点。
最开始她其实分不出其中味道，与她而言似乎都是一样的。
贺缃青有意换了几种不同，最终在各式各样的糕点之中找到了她爱吃的。
姜檀也开始分辨出各个糕点之间的不同来。
换做他人少不得一顿嘲笑，不过糕点而已，怎么能想得出来这么多
可姜檀分明就是想了这么多。
她如今都有了自己爱的特别的口味了，那么往后真正属于她自己的东西是否也会越来越多
或许，她往后也真的不再需要别人来安排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因为她不再觉得这世间的东西没什么不同。
察觉到姜檀思绪纷乱，贺缃青闭目养神，嘴角微微勾起。
洛音楼很快便到。
贺缃青先一步下了马车，又回身伸手想要扶姜檀下来。
然而自己的手甫一伸出手，他便立刻蹙起眉头。
他的动作太自然了。
自然到几乎是他伸出手去才发觉他不该做得这般自然顺畅。
虽说先前也并非没有这般做过，只是今日他尚未来得及想些什么——
下一刻，姜檀的手握住了他的。
贺缃青回过神，姜檀已经握着他的手下了马车并且迅速松开了。
姜檀站在洛音楼前抬起头，半晌之后发出感叹。
“洛音楼，好大。”
贺缃青收回手背在身后，淡淡道，“比之皇宫，还是差得远。”
见过皇宫的人，难道还会觉得别的地方大吗？
“不一样，”姜檀脸上漾起笑意，她指着二楼临窗而坐的人说，“皇宫可不会让人这般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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