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仓库的异动
兰克·布洛赫匍匐在仓库大门之内，那里被组织起来的工人们垒放了许多麻袋，堆砌起一个简易的工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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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人的是，这些麻袋并不是沙袋，而是装着珍贵的大麦。&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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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泽托还有一丝寒气，兰克轻轻拉了拉衣襟，感觉处在城镇边缘的仓库能够先接受到来自荒原的朔风，连温度也比镇上低两三度。&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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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布洛赫家族的人会在泽托的仓库上班，确切地说，也没有人知道他姓布洛赫，人们叫他霹雳手兰克，因为他码放货品的时候总是最快最齐的那一个。&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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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人太平落在被占领的仓库管理室中来回踱步，他腿脚麻利，是仓库管理员的助手，平时上传下达都由他来传递，往返仓库和城堡是他三个小时的脚程，略慢于月光鹿，而月光猪往返一趟则需要四个半小时。人们称他为火腿太平。&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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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的工人们做梦也没想到，当谣言四起，人心惶惶的时候，竟是平时紧跟仓库管理员的助手——火腿太平第一个操起了武器，一下子把管理员劈倒在地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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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白天，有仓库工人看到城堡出动大批迎亲的队伍，去镇上接走了多莉丝家漂亮的女孩，一夜无事，第二天，就传来了城堡被毁的传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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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人们是不信的，因为，在仓库工人的印象当中，弗里德里希家的城堡雄踞泽托镇以西几百年，是这里封建统治的象征，对于大部分终生没有离开过泽托的工人来说，他们宁愿相信自己家被毁了也不相信城堡被毁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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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不是他们非常拥戴弗里德里希伯爵，相反，这里的每个人都备受伯爵家族的压迫，每个人身上都吃过伯爵的监工的鞭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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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有人相信伯爵受到重创，他们从出生就生活在伯爵家族的阴影下，从未想象过阴影以外的生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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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更多的消息传来，人们的心境开始动摇，先，从镇上来的人带来消息，深夜伯爵军紧急调动；接着，仓库里的一部分工人被调去修补城堡，带来了更多昨夜惨烈战斗的消息。临时征调的外人只被允许修筑城墙附近损毁的建筑，城堡的大厅内部由城防军队负责清理，据回来的工人说，看到里面清理出许多士兵的尸体，城堡守军几乎全军覆没。&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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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惶惶，仓库守卫人手不足，他们严禁仓库工人们讨论城堡里的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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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流言是禁不住的，仓库工人间流传一个叫鲜于戍的人重创城防军，将伯爵本人打成重伤。&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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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员助理太平落被指派监听工人们的动向，当老星象师带着几个人驾车赶回泽托时，太平落开始了在仓库里的巡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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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殖鲜鱼的仓库，正常；储存大麦的仓库，正常；存放干鲜奇幻果的仓库，正常。&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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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平落心目中，他比谁都希望封建统治的覆灭，可以说，他就是集权封建统治最大的牺牲品。他来自昼半球，但并不是稷国人，稷国几乎统一了昼半球，但仍然有一些小国“负隅顽抗”，太平落就出自其中一个不为人知的国家。&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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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破家焉在，国破家亡的太平落开始了流浪的生涯，但他很快现，在昼半球，稷国的势力无所不在，做任何复国尝试都是极端危险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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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辗转流落到夜半球，在泽托伯爵的仓库中隐姓埋名地生活下来。当然，天下乌鸦一般黑，伯爵对这里百姓的压榨丝毫不弱于稷国对占领区百姓的压榨，人们工作一生，依然在贫困线上挣扎。&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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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仇视归仇视，现在形势还不明朗，自己一介小民能做什么？检查完仓库赶紧回去才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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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准备检查工具仓库时，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平时他来的时候，里面的工人都谈笑风生地在里面嬉闹，怎么今天如此安静？&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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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得仓房，这是一个拱顶的圆形建筑，如果从很高很远的地方看，这些仓库就像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馒头。其实，那个时代只有把屋顶建成球面才能保证不用立柱支撑住沉重的石头天顶。&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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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种仓房如果不摆放货物的话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当然，太平落进来的时候，工具仓库里的货物还一如既往地摆放在那里。泽托本地铁产量较低，车辆上用的角铁和铁钉，农具以及一部分兵器都仰赖从南部进口，这间仓库可以说是丘陵地带以北最大的武器和工具集散地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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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最大的集散地，如今却是静悄悄的，太平落预感到不妙，他转身欲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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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腿太平，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一群工人早已分立在他的身后，挡住了他的退路，为的是最精壮熟练的码放工人——霹雳手兰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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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克，”太平落回答道，“已经过了上工的时间，大家怎么都还按兵不动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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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兵不动？你这个词用得好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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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落自知失言，“哦不不，该开工了伙计们。”&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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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工？”兰克道，“今天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开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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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你们这是要造反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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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城堡损毁，伯爵军损失惨重，我们翻身做主的日子终于来了，你是仓库管理助理，在工人里是地位最高的，我们就是要问你一下你究竟站哪边。”&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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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站伯爵一边今天还能活着走出这间仓库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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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不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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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这问题问的，”太平落一脸苦笑，“但是，我不得不跟你们说，我比你们还想夺取仓库，把这些搜刮来的财富分给一般人，但是，时机还不成熟呀伙计们。”&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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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机？城堡昨晚出现的状况，亘古未闻，城防的士兵，也损失殆尽，我们手握满仓的武器，有四百多工人兄弟，如今一举推翻伯爵，扩大议会自治不好吗？那时，满仓的物品，尽归天下人共享，不好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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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各位……不是这么简单的，弗里德里希家族统治泽托，已历经几百年，且不说他们有北方的盟友，能否轻易倒台，就是真的推翻他们的统治，南锡吉尔莫家必定会趁势北上，到时候各位不但寻求自由自治而不可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各位的脑袋恐怕都不保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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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工人们陷入了沉思，现在的生活虽然艰苦，但是性命无忧，革命一旦失败，难保人头落地。虽然机会难得，但是短时间让大家做出这么大的决定，人们的内心开始动摇。&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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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说完，太平落自己也沉默了，对呀，时机，既然如今时机不对，那么时机何时到来呢？这样等待时机，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呀，天鹅城的贵族统治这里的几百年来，难道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时机吗？是不是一个又一个的时机，也被前人们错过了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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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错过这个机会吗。”带头的兰克喃喃地问。&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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