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中庭的园丁
鲜于戍抬头看天，从天鹅城中往上仰望，天是看不真切的，周围的火炬映照着明亮的白色墙体，光线遮盖了原本的天空。虽然天空本身也没有星象，在大多数时间漆黑一片，但天鹅城显然不是一个观星的好地方，灯火通明的火光让人很轻易就错过可能转瞬即逝的飞星——那里可能隐含着惊天秘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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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正站在客房门前，背后就是客房一个精致而沉重的木门，那门花样繁复，是用整块木板雕刻成的，外表涂上桐油，散出一种不能称之为香气的奇怪味道。像烟叶在茶水中泡过之后用这溶液涂抹在门上出的气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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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环境下，鲜于戍的心情根本好不起来。烦人的女佣走后，他就一直一个人呆在这里，简直是坐以待毙。此时此刻，鬼知道阿克洛夫会经历什么，自己必须出动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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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四周望了望，自己面前是一个石头回廊，每隔一段距离是用石柱支撑，虽然城堡下部的建筑大多用黑色的粗石建造，这回廊的石柱还是被漆成了淡灰色。&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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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在小小的庭院里打了个折，一端连接着对面一个矮小的石拱门，对面的景致模糊不清，另一端连接着鲜于戍来时的路，那边有一个相似的拱门，外面是城堡中各种人杂居的世界。&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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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回忆来时的路，进入吊桥时应该在整个城的正面，但是在那里看不见城堡的正门，而是被一些防御性质的巨大墙壁阻挡了，可能需要绕路才能从正门进入。鲜于戍停放车辆是在进门左侧的关放牲畜的地方，继续向前走绕过四分之一个圆之后进入来时的拱门才来到这个小庭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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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在泽托之西，背西朝东监视着泽托镇。那么鲜于戍现在所在的庭院应该在紧邻城堡的南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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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想深入城堡的核心，就要向北继续深入，不管回廊另一端的拱门是否通向里面，鲜于戍唯有进去一探究竟。他左右徘徊了一阵，蹑手蹑脚地朝那里走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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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了鲜于戍才现，这个小院子是南北对称的，两边的拱门样式完全一致，中间以“之”字形的回廊连接，回廊以外是泥土的地面，在没有光照的夜晚，这里很容易弄错方向。不过，现在城堡各处的火炬从高处照下来，提供了比星光稍亮的光照。更恐怖的是，之前在门口领教过的反射白玉光线的设备从几个地方射出光线来，不时扫过城堡内比较黑暗的角落，并且有几盏照灯也指向城外的原野和丘陵，使得即使在漆黑的夜晚，任何来犯的奇袭都有至少一刻钟的反应时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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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墙铁壁啊，”鲜于戍叹到，这里的人把居所修筑的如此严密安防，究竟在害怕什么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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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鲜于戍来到石拱门旁，他穿过石门，突然眼前一亮，门内别有洞天，柳暗花明，竟然是一个花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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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一个半封闭的中庭，不过和刚才客房所在的小庭院相比，这个花园大了不止十倍。院中竟然开满了鲜花，鲜于戍近旁盛开了一大片红色的风信子，稍远处有几片不同颜色的蔷薇花，再远处盛开着不知名的几种花。从他来到这一层梦境到今天，这是他见到的颜色最艳丽丰富的景色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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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呆呆地朝花丛中走去，他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一片天地，两道门以外，还是充满戾气的冰与火、铁与血的世界，这里却花开正艳。&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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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走到花圃边缘，蹲下身子抚摸一丛风信子花，朵朵花瓣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更神奇的是，花丛中传来一阵温热，仿佛有能量从下面传上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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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远处墙壁的阴影处传来一声斥责。&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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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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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从花园的一角走了出来，手里拿一把明晃晃的铁铲，“你是谁，”他又问了一句，语气是凌厉的不信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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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别别，放轻松，我不是采花大盗，刚才也没准备摘您的花儿！”&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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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谁，”那男人走到近前，看得出，他很在意这些花儿。&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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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得以近距离看到男子，但却立刻被男子的长相惊呆了，那男子的长相和这里的人都不相同，他留着上唇的胡须，显得成熟而稳重，但是实际年龄却不是很大，约有三十岁上下，虽然身形高挑但却略显单薄。虽然在花圃中劳动，但是麻布衣服穿得一丝不苟，看得出是一个认真而严谨的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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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鲜于戍碰了他的花儿，这人应该比外面的那些人说得通话，鲜于戍默默想。&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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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镇上的酿酒师阿克洛夫，我亲爱的兄弟……您能先把铁铲放下吗……”鲜于戍边说边后退几步，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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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证明。”&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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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什么怎么证明？”&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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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证明你就是镇上卖酒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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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愣住了，这人有这么不信任别人吗，虽然自己确实不是镇上卖酒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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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镇上卖酒，知道明天城堡里要举行婚礼，我就拉了一车酒送过来，车还在外面停着呢。”鲜于戍真诚地说，他说的确实大致符合实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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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男子嗤之以鼻道，“强抢民女还有人前来祝贺，这世道真是暗无天日。你走吧，打你这种人真是脏了我手中的铁铲。更可恨的是我一个老实人，就这样给那个老家伙背了黑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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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么，难道你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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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就是这里的园丁，明天婚礼上的操线木偶——张右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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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鲜于戍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他，之前只听老星象师说过，伯爵最开始的打算是迎娶埃娃，后来在各方压力下改为将埃娃指配给自己城中的园丁，这表面上是一桩正常的婚配，可是既然嫁入城中的女人都由伯爵本人享有初）夜权，这一做法还是变相占有了埃娃。说到底，这个故事中的园丁可能根本就见不到埃娃，他连幌子都不是，可能只能算个笑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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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那个笑话就站在鲜于戍面前，鲜于戍却根本笑不出来。他和埃娃一样，都是这个事件的受害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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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张右更？你姓张？你是东方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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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们一起从星球另一面的稷国来到这里，可是现在，她却被伯爵夺走，囚禁在这城堡之上，永远不能再相见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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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鲜于戍抬头望向城堡的上部，那里耸立在云端，白得耀眼。&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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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爱人，伯爵的第八个夫人，马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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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瞪大了眼睛，“这儿还有一段儿这样的故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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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在这里种花，她都能看得见，我们遥遥相望，可是只有我种的花能到达她的身边。在城堡中，黑城和白城泾渭分明，严防死守。这些年来，我都没办法上到上面去，眼看着爱人被夺走却无能为力。如今却又被这样嘲弄，并且明天即将看到又一个女孩落入魔爪……”&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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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园丁狠狠地将铁铲插入地面，铲断了几株花朵。&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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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瞪着上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可饶恕……”&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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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轻轻拍了拍他，对他说，“大兄弟，我有个计划。”&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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