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例外
可我怎么会想起她。
……
许跃庭把手扣在额头片刻。
我是不是疯了。
他心里溅起涟漪，再也没心情继续做题，转身下楼想用冷水洗洗脸，让自己思绪被拉回。
“哥，我跟你一块啊。”王佑见他要出去，自己没事干，也跟着。
教室楼的窗户上已经结了薄冰，温度持续在向下降。
j市每年几乎很少下雪，下了也不会积雪，雪很容易化成水。
往年这个时候，学校很多人都在期盼着下雪，对雪有着说不清的执着。
温怀夕此刻正搂着保温杯眯着眼往前走，鼻尖发红，喷嚏一声比一声响。
“怀夕，你不然请假吧。”赵悠悠扶着她走路，看温怀夕的感冒越来越严重，劝她。
“快期末了，老班能同意吗？”温怀夕声音变成鼻音，说话都温温吐吐的。
一阵冷风吹过，温怀夕打个寒颤，把脸埋到围巾里。
“我还能熬几天。”温怀夕走路都软绵绵的没力气。
温怀夕想下楼去厕所，赵悠悠怕她这样子再出什么情况就跟她一块去。
现在赵悠悠还是很担心她：“我怕你感冒更严重啊。”
正到厕所拐角，温怀夕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失重感蔓延，耳边开始耳鸣，脑袋昏沉。
四周的声音嘈杂无序。
“啊怀夕！没事吧…”
“得把她带到宿舍…”
“可我抬不起她怎么办…”
温怀夕头很晕，她试着恢复神志站起身。
“没事，悠悠…”她的声音很小。
许跃庭往厕所这条路走，不远处就听到赵悠悠的声音。
他越往前走声音越近。
一旁的王佑也听到了，跟许跃庭态度不一样，他跑向声音源头。
“哟，小温咋回事儿啊。”王佑是个大嗓子。
许跃庭听到后，往前走到拐角处。
熟悉的一幕又显现在眼前，只不过这一次温怀夕好像还有点神志，她手撑在地上要起，赵悠悠在一旁拉她。
王佑也要抬起她。
“这个笨蛋…”许跃庭蹙起眉，倒口气。
温怀夕抬眸，眼前迷糊一片，等眼睛聚焦，面前站的是许跃庭。
她募地愣住，那张好看的脸上，桃花眼停留在她身上，目光幽暗深邃。
他这次，伸出了手。
温怀夕不知道，上一次他也伸出过手，也想扶起她过。
她没过多思考，把手伸向他，一阵冰凉触感传递给她。
许跃庭接过她温热的手把她拉起。
温怀夕失重，脚步不稳往他的方向跌，被他稳住后两臂抬起，她的头挨着许跃庭的前肩，和他的下巴离得很近。
“我送她回去。”许跃庭对赵悠悠说，“你带路吧。”
他把温怀夕的围巾往上拉，轻轻盖着她的口鼻。
赵悠悠回过神连忙带路。
只留王佑一人在原地目瞪口呆：“我去，庭哥抱小温了，还是公主抱！”
……
温怀夕被许跃庭抱着，闻到熟悉的檀木香，身上温暖的感觉让她恍惚地以为自己被太阳包围。
她挺着最后的力气，抬眼看到是许跃庭，轻笑一声：“我是不是在做梦，怎么是你。”
“闭嘴，省点力气。”许跃庭没低头看她，距离过近，怕碰到她脸。
赵悠悠在一旁听到他俩对话，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多余，耳朵带着红。
“咳咳！那个，快到了。”她试着忘掉自己的尴尬，指着宿舍楼。
许跃庭微点头，到宿舍楼门前时把温怀夕放下，叮嘱赵悠悠：“你给她倒点热蜂蜜水喝，别再着凉，实在不行让家长接她回家。”
“好。”赵悠悠点头接过她。
等温怀夕再次醒来，她已经在宿舍躺着了。
赵悠悠坐在床边昏昏欲睡，一见温怀夕醒了，睡意全无。
她把温热的蜂蜜水递给她：“你可算醒啦。”
温怀夕笑了下，接过玻璃杯。
“宿管阿姨之前也来了，给你喂了药。”
“你知道你少了多少度吗？”赵悠悠用手比划着，“三十八度九啊！脑瓜子快烧傻了。”
她拿卷纸擦着温怀夕额头的虚汗。
“谢谢悠悠，让你担心了。”温怀夕喝着水，肚子里暖暖的，想起什么后问赵悠悠：“悠悠，是许跃庭送我来的？”
那时候她头昏脑胀，现在还以为那是梦。
“是呀，他抱你来的。”赵悠悠露出八卦的表情，嘿嘿一笑：“之前还听你说他不喜欢你呢，其实他口是心非吧。”
温怀夕漠然摇摇头。
他应该只是看到了，就下意识帮她了吧。
估计，他目前最多把她当成认识的人。
温怀夕垂眸喝水，不再言语。
这次的发烧让温怀夕缓了一周，周末的时候她跟温念洲说想出去散心就去了小亭子。
温念洲本来这周安生在家待不出去耍，就是为了看着温怀夕，怕她生病严重。
结果她还在大冷天出去，本来温念洲不是很同意的，但温怀夕说就出去一会儿。
温怀夕来到小亭子坐下。
冬天的时候，水面早已结冰，海上静默，没有先前的浮动。
这时候在这里看景色并不好看。
温怀夕四处走了走，不知道过了多久碰见了许跃庭。
她本意不是来找他的，碰巧碰到让她很惊喜。
许跃庭也看到她，随后直径走向亭子找了个位子坐下，白色针织帽盖住眼就要睡。
还是这一副困倦的模样，永远睡不醒似的。
哦不对，打球的时候他倒是精神。
温怀夕暗暗想着，走到他身边，小声冒了句：“你戴白色更好看。”
“……”
温怀夕说的是真心话。
许跃庭的衣服清一色都是黑色，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罕见的戴个白帽子。
许跃庭绷着脸，过一会儿把帽子取下露出黑眼，神色迷离散漫道：“你眼睛都长我身上了。”
“我又不打扰你。前些天你让我离你远。我一直不去找你，我都快忍出内伤了。”温怀夕垂下头，嘴巴藏在围巾里，声音含糊不清。
她越说越委屈，眉毛微微跟着往下垂，看起来很狼狈的样子。
“……”许跃庭喉结微微滚动，啧了一声，“又要哭。”
他不说还好，一说温怀夕的眼泪就要往下掉，她吸吸鼻子，努力眨巴着眼不让眼泪掉。
“可是你烦我。”
温怀夕是个沉得住气的姑娘，她对一切事都有着把握和打算，她的生活里不存在怯懦这个词。
只不过，在喜欢的人面前，就算是她，也会有些许自卑，些许局促，将自己极少的紧张暴露在他面前。
她甚至察觉不到自己唯独在许跃庭面前的反常。
周围安静几秒，随即许跃庭停顿一下说：“没有。”
他怕再说她又要哭。
“真的？”
“嗯。”
温怀夕笑起来，露出两个梨涡。
“谢谢你说出违心话安慰我。”温怀夕凑上前，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和紧绷的嘴。
她拧了下眉小声嘟囔：“有时候真怀疑你面瘫。”
“……我不聋。”
温怀夕眨眼瞧他，缓缓伸出两个食指，轻轻凑到他嘴角往上扬：“这样多好看。”
温怀夕还是没敢挨上他皮肤，虚比划着想象他笑起来的模样。
“没人欠你钱，多笑笑。”温怀夕嘿嘿一笑伸回手。
“……”许跃庭转回头，重新戴上帽子盖在眼上要睡过去。
耳边传来她的询问：“那我以后不打扰你的情况下应该能去找你了吧。”
“…嗯。”许跃庭没太在意她要说什么，语气漫不经心地顺着她。
“希望今年的初雪，我们能一起看。”
“…嗯。”
温怀夕回家的时候是笑着回去的。
“哟哟捡钱啦，嘴咧到耳后根啦。”温念洲听见温怀夕回来的动静，靠在门边递给她热水。
“比捡钱还高兴。”温怀夕脱下厚重的衣服，接过杯子。
“姐，你是不是恋爱了啊。”
“…没有。不过，有喜欢的人。”温怀夕没瞒着他。
“谁啊。”温念洲以为自己姐姐铁树开花，连忙好奇问。
“我们学校的。行啦别问啦。”温怀夕催促他赶紧学习，让他进卧室。
……
自那篇论坛热搜文章事件之后，虽然他们双方都解释了没有关系，但还是有人看他俩的眼神都变得微妙。
而之前那些暗地默默关注着许跃庭或者温怀夕的人，统统都开始急着冒出头。生怕他两人真扯上什么关系让自己没机会。
温怀夕抽屉里常出现情书，可她把信纸都收了起来。给她送东西的，都被她一一驳回还了回去。
当众给她表白的也有，那些人觉得当中表白，众人起哄她总归不能怎么拒绝，想趁火打劫。
没想到温怀夕心那么狠，凡事当众给她表白的都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劝退。
再之后，几乎没人再上赶子露面给她表明心意，谁都不想当众丢脸。
许跃庭这边不一样。
他没时间花在这种事儿上。
凡是情书和吃的都被他扔进可回收垃圾箱，几个同班男生都佩服他。
遇见当众表白的，他更是没耐心，没等人家说完话就打断对方：“对不起不合适。”
这句话他重复了太多遍，碰见跟他表白的都会遇上他同意的说辞。
要不然许跃庭就是什么也不说就走了。
对方精心打扮一通，表白的话也琢磨很久，身边姐妹劝了无数次才鼓起勇气表白，结果许跃庭压根没听。
同班几个男生时常碰见给他表白的女生吃瘪。
他们通常会凑在一旁边咂嘴边感叹许跃庭的无情。
同班马范博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毕了业就要出家去当和尚。
此话一出几个人哄堂大笑。
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王佑才发现。在众多心悦许跃庭的女生中，许跃庭只有对温怀夕说的话最多。
甚至温怀夕是许跃庭身边唯一有接触的异性。
她好像是例外。
只不过温怀夕从来不知道这些。
此时1-14班里，一个刚给许跃庭表白的女生趴在桌子上抖着肩膀不停地哭。
她死活不抬头，声音哽咽：“他，他甚至没听我说完呜呜。”
身边姐妹安慰她，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一个女生脸上带妆，嚼着泡泡糖靠在墙边缓缓道来：
“我倒是不信这个邪。之前不是有个什么，叫温怀夕的？不是就一直在许跃庭面前晃，然后传出绯闻了嘛。”
吹起的泡泡“啪”地一声破裂，女生眯起眼轻蔑一笑：“这种低俗的□□手段，她行我也行。”
“我就不信还有我收服不了的男的。”
“哟，刘姐又要开始啦，可别玩过头了哦。”另个女生接起嘴，随即女生堆传出娇笑。
……
傍晚放学，温怀夕收到王佑的一条文字：又有人给你家老许表白啦。
温怀夕每次碰到王佑，都请他喝奶茶，不然就是王佑请她，时间一久关系好的很。
王佑甚至有时候会和温怀夕通风报信特殊情况。
这次也是，温怀夕没太在意，她相信许跃庭肯定会拒绝。
没等她回王佑她不去看了，王佑又发了一条：这个有点姿色唉。
温怀夕知道给他表白的有姿色的大把，正敲着不去两个字，王佑又发：这个跟之前的很不一样。
“……”温怀夕按下删除键，问了句：在哪。
温怀夕去校外商业小街的时候，顺便带上赵悠悠一块去。
一中的校外，有一条商业街。
多数的商店都赚的是他们学生的钱，文具店小吃店布满整条街。
温怀夕拉着赵悠悠刚出门口，原本人流多找不到王佑他们的具体位置。
注意到不远处人群凑成圈，她心里一沉跑了过去挤进人群。
果不其然，一个女生正在给许跃庭表白。
没意料到的是，许跃庭没走，他在原地好像在等对方说完。
温怀夕找到王佑，拍了拍他肩，眼睛却舍不得离开许跃庭：“佑哥，这什么情况。”
“自己看咯，你家老许这次可没先推辞。”王佑朝许跃庭的方向挑眉。
只见披着深棕色卷发的女生身穿制服裙配黑丝，头上恰了可爱的发夹。
她几乎没让人察觉她脸上画着妆，淡得很，是素颜妆。
她离人群中的许跃庭不远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双手捧着封信，滔滔不绝地说着话。
温怀夕瞬间明白了王佑为什么说她跟别的女生不一样。
来人未穿一中统发的厚厚校服，而是打扮艳丽，脸上的妆又尽显清纯，说的情话和其他人的俗话不一样，每句话都显得真诚。
好像对他很喜欢很喜欢。
不过连赵悠悠在一旁都看出端倪，直摇头：“这个人不简单。男生或许分辨不出，但我们女生还是看得清同性的。”
王佑疑惑到，直男发言：“是吗？我还以为人家就是长得跟之前的不一样。好像更特别，更好看一点点。”
温怀夕倒吸了口气。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人不简单。
“最后，我是刘茵，希望你记住我。”女生婉转一笑，“因为这会是你未来女朋友的名字。”
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拍手赞叹女生的勇气，有的人随即故意喊起：“在一起！在一起！”
热闹声越来越大，“在一起”的口号声越来越整齐，像是在逼他同意。
“我趣，这个也太勇了吧，她现在是我见过第二个厉害的了。”王佑直咂嘴摇头。
温怀夕眼眸一沉，没了先前嘴角勾起的笑意，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赵悠悠急忙问了下温怀夕：“这怎么办，那个女生不简单啊。”
“小温别急，你比她好看太多了，老许肯定不会理她。”王佑也劝道。
许跃庭注意到温怀夕那边的情况，看过去的时候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
他眼神平静地扫女生一眼，眉眼间藏匿着厌烦，不再给她过多眼神。
神色淡漠困倦，声音和他的相貌一样透着冷漠的疏离感：“再说一遍，水洒我身上了。”
“算了，不用你赔我衣服了，再在你身上浪费一秒我都觉得可惜。”他声音极淡，将讽刺的话用到极致。
他没接过女生僵持在手里很久的信。
转身往温怀夕的方向走，瞟了眼温怀夕，开口道：“王佑，走了。”
“好嘞哥。”王佑接嘴，眼睛拧巴几下示意温怀夕也赶紧跟上。
“怀夕，咱们跟他们走吧。”赵悠悠轻轻拍了下温怀夕，她缓过神，离开前，往女生的方向看了眼。
名叫刘茵的女生听完许跃庭冷淡的话并无一丝气馁，反而笑着对他喊到：“我会继续努力的。”
人群逐渐四散开，没人再看这场闹剧。
温怀夕依旧不安，她说她会努力的。
努力追许跃庭吗？
刘茵眯了下眼，往□□里走去，穿上放在那的羽绒服，吐了口唾沫，点起根烟：“妈的冷死我了，也算有点收获，他今天跟我说的话可不少。”
“许跃庭啊许跃庭，果真名不虚传。”她吐了口烟，跟身旁的人说起话。
“他兄弟王佑旁边的，就是那个□□温怀夕吧，啧，还挺好看。”
“管她呢，我就不信追不到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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