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6）
小弟子见是蓝池渊，倒也放心。虽然他们不知道蓝池渊是谁，但是，金存炽看起来是对蓝池渊相当放心的。那日在救治三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识过蓝池渊的医术了，对付这两个人现在的伤，应该也是够了。&1t;/p>
小弟子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多谢。”&1t;/p>
蓝池渊起身回礼，随即又在桌边坐下了。他从袖口之中拿出一张丝帕，随即拿起放在桌上的毛笔，闭上眼睛开始写画。小澜好奇，走过去看看，之间蓝池渊在上面写的好像是文字，但是却没有一个字看得懂，忍不住问：“你，你在干什么呢？”&1t;/p>
“哦，”蓝池渊笑道，“好久没写信了。正好有空，也要让家里知道现在的情况啊。”&1t;/p>
“写信？”小澜仔细看看，“可这是哪国的文字啊，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还有，你干嘛闭着眼睛写？”&1t;/p>
“哦，信不是这封，先练练笔罢了。这是一种古文字，我看形态优美，所以没事随手画一画而已。”&1t;/p>
小澜点点头，不在问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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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丹沐水城内，颜黎殊同，颜黎鑫雅，百里群，百里安常以及准备出征的军士，都准备启程前往最先打下的一座城池，也就是和皇城正对的城池，镇皇关。就在前几日，颜黎殊同的大军以及直压皇城，而镇皇关可能是因为知道抵抗无用，而全员放弃抵抗，选择投降。颜黎殊同听说，大喜过望。这意味着，现在，庄肃除了自己自卫的那点军队之外以及别无其他的战力，最终决战的时刻，就要到来了。沐水只留下了部分兵力守城。枫丹的那些流寇，眼见枫丹颜黎氏情况一片大好，也有许多前来归顺。而前日被林央押回来的叛军，颜黎殊同听从百里群的建议，为防止他们扰乱后方生变，而将他们待在身边。并且镇皇关的牢房更加坚固，防卫更加严密。&1t;/p>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沿途遇到大量的流亡民众，有点见到军队就远远躲开，有的实在活不下去了也大着胆子到军队里面来乞讨。颜黎殊同见到流民的惨状，心痛非常。他的心中始终记着一句话，十五年前父亲教导他的话：“凡是枫丹领土之上，都是皇的子民，枫丹皇必须保护他们，尽你所能，保护他们每一个人。”这十五年来，战火不断，颜黎殊同知道多少民众因此受苦，心中也确实过意不去，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子民。所以，只要流民前来求助，颜黎殊同下令，军队不可驱逐，能相助的就要相助。&1t;/p>
到了镇皇关，守城之人打开城门，请枫丹皇进入。颜黎殊同下令先将兽青铜等人关押好。就在这时，有人前来报告：&1t;/p>
“皇，镇皇关原本的将领已经投降，现在希望见皇一面。”&1t;/p>
“哦？”颜黎殊同说，“镇皇关原本的守将？真是稀奇，凡是效忠庄肃的军队都是我颜黎殊同不共戴天的敌人。他有何理由要面见我？”&1t;/p>
“那皇见是不见？”&1t;/p>
颜黎殊同沉思了一会，说：“见。带他进来。”&1t;/p>
“是。”&1t;/p>
守卫很快带着镇皇关守将来到了镇皇关的议事厅。守将被捆绑得严严实实，单膝跪下：“冯野参见枫丹皇。”&1t;/p>
“你叫我枫丹皇？”颜黎殊同问，“奇怪了，你不是效忠庄肃吗？”&1t;/p>
“冯野效忠的是枫丹的皇，不论颜黎氏还是庄肃。”冯野说。&1t;/p>
颜黎殊同问：“你要见我，所为何事?”&1t;/p>
冯野朗声道：“请枫丹皇放过镇皇关的将士一命。”&1t;/p>
“我为何要放过你们？”&1t;/p>
“枫丹皇就不奇怪为何我等不战而降？”&1t;/p>
“不过是贪生怕死之辈，得知已经绝无胜算，所以不想白白配上性命罢了。”&1t;/p>
冯野沉默了一会儿，说：“是的，皇。我们是为了活下去，才向您投降。如果您不肯放过，那我们也只能认了。反正都是死，不如赌一赌。”&1t;/p>
颜黎殊同冷笑一声：“赌？你想赌什么？赌我会不会杀死效忠庄肃的人？你当年也是为了活下去，才投降了庄肃的吧。”&1t;/p>
这次，冯野笑了：“皇啊，你怎么会这样认为？”&1t;/p>
颜黎殊同问：“那你作为守城之将，当年为何协助庄肃！”&1t;/p>
冯野不慌不忙：“冯野从来就没有背叛过谁。冯野所做的，一直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守护枫丹皇城，守护镇皇关，守护一关的无辜百姓而已。如果现在，在皇城之中的是您，冯野也会全力保护。”&1t;/p>
“所谓背叛，就是保护？”&1t;/p>
“那皇认为，什么是保护？”冯野问，“拼上城内千百条人命为了两个政权的野心争夺而白白送死吗？”&1t;/p>
颜黎殊同怒道：“放肆！野心之辈乃是庄肃叛军！我颜黎殊同是皇室正统，从野心之辈手中将颜黎氏先祖所创基业夺回，有何不对！庄肃屠杀我颜黎氏全族，屠杀半数朝堂官员，此仇若是不报，殊同怎么对得起数百亡魂在天之灵！”&1t;/p>
冯野叹气道：“颜黎氏也好，庄肃也罢，对百姓来说，有区别吗？十五年前的国变，说白了，不过是政权的更迭而已。对百姓来说，不过是换了一个皇。哪怕没有颜黎氏，哪怕皇族成为庄肃，那又怎么样？皇啊，你就确定庄肃称皇之后，枫丹的情况会比原来糟糕吗？”&1t;/p>
颜黎殊同一时语塞：“你——”&1t;/p>
冯野继续说：“枫丹国变，原本可将对国家的伤害降到最低。哪怕政权更迭，对民众来说，影响又能有多大？这场战争原本不必上升为内战，而我与所有守城的将士不过也是换了一种方式为枫丹尽忠，说到底，是你们这些所谓的皇室子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权力被别人夺走，始终以恢复正统为借口，不肯结束战乱。其实，只要有任何一方退兵，只要有任何一方战败，枫丹又何必自相残杀？枫丹又何必受制于人！皇啊，你是枫丹皇吗？还是，应该叫你颜黎皇？这么多年的战乱，根本是你为了自己的仇恨，为了自己的权力，打着恢复正统的名号，拉着整个枫丹陪你送命罢了！”&1t;/p>
颜黎殊同脸色惨白，颤抖着说出一句话来：“照你的说法，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难道错的是我，不是庄肃？你，你这是什么荒唐的说法？”&1t;/p>
冯野摇摇头：“若论对错，谁能说得清。如果真是皇的错，又为何有这么多的将士愿意跟随皇。但是我的背叛，难道不是您的错吗？”&1t;/p>
“你的背叛，为何是我的过错！”&1t;/p>
“皇啊，我选择效忠哪一方，为的无非是将我需要保护的那一方百姓照顾的更好，将战乱的祸害降到最低罢了。我为何选择庄肃？因为在他的麾下，镇皇关能得到更好的保护。我为何投降？因为现在，你的保护更加有效。为何我反复背叛？因为皇，在我的眼中，你——无能！”&1t;/p>
颜黎殊同跌坐在椅子上。&1t;/p>
“如果你当初有能力，我怎么会选择庄肃？如果当初颜黎氏先皇有能力，怎会生庄肃之乱？如果枫丹有能力，怎会沦落到要依靠霄定的兵力复国！皇啊，你说你与庄肃不共戴天，你可曾记得，枫丹与霄定同样是不共戴天吗？皇，枫丹皇，真正背叛的，到底是——谁啊！”&1t;/p>
颜黎殊同呼吸紊乱，跌坐在椅子上，面色惨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跪着的军人。&1t;/p>
冯野笑了：“枫丹皇，你在来的路上，可曾遇到难民？你可帮助他们了？你应该这么做的。皇啊，这是你——欠的啊。”&1t;/p>
颜黎殊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大脑一片空白。是啊，冯野说的没错啊，他说的没错啊。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难道自己的坚持是错的？自己不该复国？自己应该放手，将枫丹让给庄肃？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枫丹的罪魁祸成了自己呢？&1t;/p>
见颜黎殊同面如死灰，冯野终于住口了。最后，他问：“说了这么多，倒将正事给忘记了。皇，能赦免枫丹一城军民之罪吗？你，可答应？”&1t;/p>
“大哥——”颜黎鑫雅在这时候突然走进来，“听说你在审问犯人，审问的怎么样了？咦，大哥，你是怎么了？”&1t;/p>
颜黎殊同站起来，朝颜黎鑫雅挥挥手：“没什么。吧冯野带下去吧。”&1t;/p>
颜黎鑫雅一头雾水，“哦”了一声，朝外面叫了一声：“来人，将冯野押下去。”&1t;/p>
一直等在外面的守卫听了，立即进来，带走了冯野。颜黎殊同则是坐在椅子上，将脸埋在双掌之中，不声不响。颜黎鑫雅十分奇怪。刚才大哥还是斗志满满，怎么一会儿就变成这样了？颜黎鑫雅担心，再次问道：“大哥，出什么事情了？”&1t;/p>
颜黎殊同摇摇头。良久，他轻声叫道：“鑫雅——”&1t;/p>
“大哥我在。”颜黎鑫雅连忙应声。&1t;/p>
“你觉得——”颜黎殊同刚刚说了三个字，又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没，没什么。”&1t;/p>
颜黎鑫雅不会明白的。&1t;/p>
在这个时候，颜黎殊同突然好想念颜黎皛风。他好想跟二皇弟说说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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