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
听闻父亲问，南宫芜轩笑着眯起了金棕色的眼眸，向南宫怨微微颔：“芜轩不才。国家大事，自然是由父亲做主，芜轩哪有插手的道理。”&1t;/p>
“那就是不反对咯？”&1t;/p>
“这嘛——”南宫芜轩的眼眸划过庄肃使臣，使臣抬头瞬间撞上了那对金棕色的瞳孔，顿时感到一种由内而外的震慑，大为不安。但是使臣没有放在心上。南宫怨是霄定国相，就算南宫芜轩不同意，偌大的霄定，难道会由一个毛头小子做主吗？&1t;/p>
南宫芜轩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殿门上，轻笑了一声。声音虽轻，但是却字字清晰：“就算反对，也轮不到芜轩啊”&1t;/p>
南宫芜轩话音刚落，大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使者讶异，循声看去。颜黎皛风推开了殿门，步入正殿，甚至没有正眼看庄肃使臣，就朝南宫怨拜了下去：&1t;/p>
“颜黎皛风，见过霄定相国大人。”&1t;/p>
“你！”6在康大惊，当即站起来指着颜黎皛风，几乎语无伦次，“你不是应该死了吗！怎么还能出现在这里！”&1t;/p>
颜黎皛风瞥了他一眼，便不再搭理，面无惧色，直视大殿之上的南宫怨。南宫怨眯起眼睛，看着闯进来的这位少年。&1t;/p>
颜黎皛风此时十分狼狈。千里迢迢从枫丹赶到霄定，一路上风尘仆仆，长凌乱，尘土满身。但是，虽然孤身一人深入一个敌友不明的国度，他的眼眸中却充满了坚定，没有丝毫畏惧。&1t;/p>
这就是颜黎皛风，枫丹颜黎氏二皇子颜黎皛风？听闻，颜黎殊同就是在颜黎皛风回到枫丹之后才会实力大增，短短几年，一改颜黎氏一路逃亡甚至无力自保的局面，最终促成了枫丹双政并立。要不是今天颜黎皛风站在自己面前，南宫怨真的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够做到的事情。&1t;/p>
南宫怨说：“颜黎二皇子来到霄定，又是所为何事？”&1t;/p>
颜黎皛风镇静地回应：“请求霄定出兵相助枫丹颜黎氏。”&1t;/p>
6在康故意笑出声来：“呵呵呵，颜黎余孽，你应当知道颜黎氏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我家主公得不到霄定的援助，颜黎氏也必然覆灭。双方兵力，相国大人明白，实力相国大人也明白，帮助谁霄定获利最大，相国大人自然更明白。”&1t;/p>
“哼，获利最大？”颜黎皛风冷笑道，“最大的获利难道不是等我们双方两败俱伤之后再出兵一统枫丹？到时候，还需要你们在后面献殷勤不成？”&1t;/p>
“这——”6在康一时语塞，随即反击道，“枫丹地域辽阔，就算霄定想要管辖，也有很大的麻烦。何况一旦双政覆灭，又不知会有多少流寇争相称王。现在我家主公都解决了，不是省却了相国大人太多的麻烦。如今，霄定甚至不需要出兵战斗，只需借兵镇守巩固我家主公的势力，尔等覆灭之后定然不会有人胆敢再来挑战。不正是两全其美？”&1t;/p>
南宫怨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颜黎皛风。颜黎皛风仍然是不慌不忙，笑道：“阁下的设想还真是完备啊。不知您是在作此推论之后料定就算兵行险着也会因此平安无事才会如此毫无顾忌意图与颜黎氏同归于尽，还是——”颜黎皛风的眼神如同刀光剑影一般直刺进6在康的心中，“这根本是你们阻止不了庄肃一意孤行自取灭亡的愚蠢行为才绞尽脑汁拼凑出的补救措施？”&1t;/p>
“你！”6在康被颜黎皛风噎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颜黎皛风可不管，仍旧自顾自说话：&1t;/p>
“相国大人。颜黎氏是唯一一个能与庄肃相抗衡的政权。您也听说过，庄肃是如何夺权的吧。如此野心之辈，您相信他们在一统枫丹之后会乖乖臣服在霄定之下？只怕到时候，就没有颜黎氏帮您解决忧虑了。”&1t;/p>
6在康冷笑一声：“哼，照你这么说，难道换成颜黎氏胜出，霄定便可安心了吗？”&1t;/p>
颜黎皛风瞥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回应，直接面向南宫怨，继续说：“大人。若您据不出兵枫丹，枫丹内乱便会加剧脱离霄定的掌控，甚至可能牵连霄定。而您若出兵帮助颜黎氏，皛风保证，颜黎氏绝不会动用霄定的兵力反攻，只求自保与威慑流寇。如此，霄定内战短期之内不会停止，并且也不会脱离控制。这对霄定来说才是最好的局面吧。”而您若出兵帮助庄肃——”&1t;/p>
颜黎皛风顿了一下。&1t;/p>
南宫怨微笑：“我帮助庄肃如何？”&1t;/p>
“如果您帮助庄肃，您说霄定会不会落得与十五年前的颜黎皇族一般下场？”&1t;/p>
“血口喷人！”6在康面部肌肉几乎抽搐起来，“我家主公难道会分不清主次强弱，傻到与霄定为敌吗？无知后辈，少在这里挑拨离间！”&1t;/p>
颜黎皛风几乎是失声笑了出来：“使臣先生。如果您的主公稍微有点先见之明，我们就不会狼狈到身处霄定的皇宫，将彼此的胜负压在他国的决定上！先是叛君，再是卖国。下一步庄肃会做出什么愚蠢的决定，皛风实在很难预料啊。但他有一句话说对了。父皇会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委以重任，甚至在被杀死之前对他的叛变毫无预料，他确实无能。但是，皛风绝不会重蹈他的覆辙。”&1t;/p>
颜黎皛风的眼眸沉淀着幽蓝的寒气，直视着6在康的双眼。6在康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就好像在酷热的盛夏，突然吹来了一阵刺骨的寒风，毫无防备的钻进了身体。仇恨，蔑视，嘲讽，似是而非：&1t;/p>
“至于您，使臣先生。皛风确实年轻，有很多人都说皛风是无知后辈。您知道他们的下场吗？”&1t;/p>
6在康的心顿时抽搐了一下。颜黎皛风微微一笑：“据皛风所知，他们之间，运气好的，身败名裂，运气差一点的，便非死即残。但是没有一个是皛风动的手。很巧吧。啊，对了。只有上一个这么说的人是皛风动的手。您记得您家主公派了多少人来截杀皛风吗？好像是皛风随行护卫的三倍不止。可惜啊，他们最后全军覆没。您说，您的下场会是如何？”&1t;/p>
6在康全身都在冒着冷汗。最后，他攥紧双拳，咬牙道：“颜黎皛风，在南宫相国面前如此口出狂言，不觉得自己太狂妄了吗！就算你聪明绝顶，是当真觉得全天下无人能敌了吗！”&1t;/p>
颜黎皛风幽蓝的瞳孔瞟都没瞟6在康一眼，而是目不转睛，始终聚焦在南宫怨的眼眸。 “6在康。你是庄肃麾下的文臣，也曾经效力于我的父皇。你效忠庄肃，便是枫丹的叛徒，也是颜黎皛风不共戴天的敌人。皛风很记仇的。你家主公十五年前就想要除掉我了。但是哪怕他的计划再周密，哪怕皛风当时只在襁褓之中，他还是失败了。这就是变数。但是，当年那一点点小小的变数所带来的后果，你家主公可还承受的了吗？”&1t;/p>
南宫芜轩桃红色的嘴角微微上扬，金棕色的眼眸露出了笑意。南宫怨直视着颜黎皛风的眼睛，仿佛此时已经完全忘记，殿下除了颜黎皛风，还有6在康的存在。南宫怨纵横朝堂这么久，不知多久没有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像是请求，又像是挑衅，更像是威胁。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孩子，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1t;/p>
“芜轩。”&1t;/p>
南宫怨话了。&1t;/p>
南宫芜轩微微一怔，连忙回应：“父亲，有何吩咐？”&1t;/p>
“请颜黎皇子到月霰宫休息。长途奔波，定然劳累。皇子年幼体弱，如何负担得了。好生照顾，不得怠慢。至于使臣先生——”&1t;/p>
南宫怨摆出很有礼貌的笑容，却用完全没有温度的声音，下了逐客令：“使臣先生。您也看到了。您如果没有什么想说的，还是尽快回去布局防御的好。”&1t;/p>
“等等南宫大人！”6在康慌了，“就算在下刚刚失言没能打动您，但是只要是您开的条件，颜黎氏能答应的，我家主公也全都会答应！您不愿灭了颜黎，我们就不灭颜黎氏，只是威慑流寇，仍旧双方持平，一切如旧，我家主公败了，对您不会有战力的损失，我家主公若胜了，日后定然举国来降，只求大人伸出援手！”&1t;/p>
6在康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没完没了的磕头。刚刚还像一头下山的猛虎，似乎一切尽在掌握，而现在却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生死全都攥在了南宫怨的手中。&1t;/p>
颜黎皛风说的没错。6在康很清楚，当下倾注所有的战力与颜黎氏决战，本身就是一步险棋，就算灭掉了颜黎氏，光靠他们残存的力量也绝对无法应付接下来流寇争相称王的局面。庄肃逞一时之快不顾后果，任凭麾下的谋士磨破了嘴皮，说干了口水，也还是左右不了他的决定。霄定的援助是绝对的关键。他帮助庄肃，庄肃便赌赢了。若否，庄肃必然灭亡。就算颜黎氏没有依靠霄定兵力反扑，庄肃又能坚持多久？颜黎皛风啊颜黎皛风，你为什么——为什么永远要来搅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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