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ValueandCost
挪开挡住大门的沙发，daryl回头看了edith一眼，见她点头后便率先开门。附近的行尸都被刚才那一声尖叫吸引过去，没有发现他们轻轻开启又关上的门。daryl和edith一前一后地快步绕过他们的车，daryl借着月光脚步一顿，搭在弦上的箭在行尸攒动的后脑勺中准确射中将要一口咬上被围住那人脖子的头颅。edith没来得及看清，只模糊知道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的，被他的同伴拽着拉进房子。她上前一步，捅/穿发现动静后回身扑向daryl的行尸，抽刀甩下沾在刀刃上的黑色腐血，回身砍下走向自己的另一只的脑袋。
失去目标的行尸群一个接一个地慢慢回头。拖拽整个身体的脚步僵硬蹒跚，与石砾的地面摩擦。
沙沙——
“射得真棒。”她提刀站在daryl身前半步的距离，调整架势，紧盯着七八米外的威胁。
“晚点再夸。”daryl搭上另一只箭，“这不是你该有的水平。”
edith好笑地弯了嘴角，又迅速垂下深吸口气。
沙沙——沙沙——
“准备好了？”daryl看着她。
edith紧了紧刀柄，没有余裕去看他，回嘴道：“你相信我吗leon警官？”
“嘁，就是吃不下嘴上的亏，是吗？”dary笑着收回目光微微侧身。
他们呈扇形站着，一拳之隔的是对方因紧握武器而收紧的手臂肌肉。温度、薄汗，力量感的交/合，毫无保留的信任。edith轻咬住舌尖，他们会干成的，她如此感觉着，也相信着。
daryl一弩抽飞近前行尸的半个下巴，弩/箭飞出从另一只的左眼直插大脑。edith解决自己这侧的一个，在他后退半步的瞬间补位，砍下面前行尸伸出的手再反手削下他的天灵盖。daryl在箭尾卡进弦的那刻眼疾腿快地踢开她侧面的一只，扬起弩擦着她的肩射/出。
破空声，紧随被凌空折断的低吼。她没有回头，热血沸腾。
不过是十几只行尸。她利落地又解决两只。daryl说得很对，这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她不需要刻意去看他的动作，也不需要他出声提醒，准确地上前掩护，侧身让出视野，daryl也总能在她应对不及的时刻扬起弩。一呼一吸，动静随着摔倒在地的频率放慢，行尸被解决得只剩寥寥数只，身边和脚下除了彼此就只有溃烂血淋的尸身，堆叠杂列。
还有一只。edith看着走在最后的那只行尸被尸体绊倒，机械地朝她的腿抓来，她迅速调转刀身向下，但没来得及捅穿头盖骨就见它断线地软下去。子弹和箭，分不清是哪一个先没入这只行尸的脑子。
edith皱眉，猛地抬头看向枪响的方向。开枪的人还举着武器，在接到她警惕的目光和那边daryl箭头的威胁后别开还在冒烟的枪管。
“进来里面。”那人向屋内偏偏头，也不提防他们，直接背对。
房子的布局看上去和他们呆的那栋差别不大，但这栋似乎没有装独立的发电机，靠着窗外微弱月光映出的环境中回荡着呼痛的抽气声。
“关上门。”刚刚开枪那人说道。
稍显低沉的男音，像被滚了太多次而没什么弹性的老旧磁带。daryl等edith进来后带上门，他还端着弩，和edith对视一眼，后者会意地将手搭在腰上，随时准备拔枪。
那人去到客厅，先是将周围的窗帘都拉上后从他们扔在地上的背包里掏出两根蜡烛，一根扔给坐在地上的男人，自己掏出火机来点燃另一根。他走到沙发旁半蹲下来轻声冲沙发上躺着的——男孩，或许可以这么称呼，edith只能从他稚嫩的嗓音中估摸着他应该高中或是更小。总之这人说了几句什么，她听不懂的语言，在男孩带着哭腔和恐惧的呼唤中叹了口气。
“不用这么警惕。”这人终于转过身来面对他们，一手端着蜡烛，另一只手礼貌地伸出，“你们救了miguelito，谢谢。”
edith和daryl都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daryl盯着他的脸思索两秒。
“你是亚特兰大那个墨西哥佬。”daryl垂下弩，但肩膀没有完全放松，“你的养老院怎么了？”
他似乎也认出了daryl，只是抬了下眉收回手，一言不发地回身，拍了拍坐在地上的男人的肩，边弯下腰来用自己手上的蜡烛点燃他的边道：“一切发生得太快。只有小部分人逃脱了，在路上又失去了一些人，现在只剩我们。”
“felipe。”他又对坐在地上的男人轻声，“去看看miguelito，你是他的表哥，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
felipe抬起头来，摇了摇，又点了点，最后一步步走到沙发旁边，握住miguelito的手。
“他被咬了？”edith朝楼梯的方向看了眼，不知道他们情急之中有没有检查过楼上。又瞥了眼蹲跪在沙发旁的felipe。如果这男孩突然转变，也会先攻击最近的人，她和daryl完全有时间解决掉或直接离开。她稍稍放下心来，好好打量起miguelito，背心布料无法遮挡的大臂上草草包着块毛巾，从状态来看连血都止不住。
“我们还有点时间来道别。”
miguelito哭起来了，絮絮叨叨地用西班牙语念叨着重复的话语。felipe只是在那里默默地流泪，手足无措地也不知如何是好，他看向自己弟弟的眼神像是已经失去他了。miguelito越说越激动，最后狠狠地推了felipe的肩一把。
人也救完了，刚刚的几声枪响或许会吸引来更多的行尸，他们该走了，至少得离开这栋房子。edith从那边兄弟情深的戏码移开视线，转向daryl。他正看着沙发那里的两人一言不发。失去弟弟的哥哥，失去哥哥的弟弟。
算了，帮人帮到底，不然她刚刚和daryl在外面冒险杀这一通是为了什么？她轻轻叹了口气道：“他也许还有救。”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把他的手臂砍下来。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但我看见别人成功过。”她顿了下，“残疾，但至少能保住命。”
“我们没有足够的医疗物资。”felipe的眼神又沉寂下去，“我们都没办法止住现在这些血。”
edith住了嘴，她看了眼daryl，在得到他轻轻的点头后才继续：“我们有多的。”她能感到daryl的视线，“还有些食物。在他恢复行动力之前你们可以住几天。”
“但如果你们做什么蠢事？我们也许寡不敌众，但有足够的子弹能让你们脑袋开花。”daryl在她的句子后面补充道。
人是他想救的，威胁也是他在威胁。edith抿了抿嘴掩去一丝笑意。她记得这几个角色，虽然只是很模糊的印象，留下来驻守养老院的保安？也许有一两分的可信度。她想着，放在枪旁的手没有松开。
“guillermo，楼上很干净——”从楼上下来的动静引动众人的注意力。
edith在看清她面容的那刻顿了顿，心猛地提起，但不动声色地微笑道：“你好，jane。”
她是故意带sophia在林子里过夜的，她们的队伍也不叫救世军。一个叠一个的谎言。她咬住舌尖。daryl不一定能猜出来，但万一jane说了什么让daryl猜出来。
“你认识？”daryl侧身挡在她跟前，“今天熟人还真多。这是老同学聚会？对你的年纪来说太老了点。”
“她的小队抓的我和sophia。”edith先声夺人，“看来还是好心有好报，我们找到了点有用的。”
“我还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jane一步一顿地走下楼梯，眼睛死死地盯着edith，右边的手藏在身侧，看不清拿着什么。edith咽了口唾沫，手掌覆上枪的握把。
“把手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daryl举起弩。
“冷静！”guillermo挡在他们和jane之间，转头向jane，“按他说的做jane。”
“我的整个队伍都没了，多亏了那边那个骗人的婊/子。”jane沉声道，脚步不停。
daryl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将弩/箭瞄准的地方抬高，随时能够从她的脑子里穿过。guillermo一把摁住快要越过自己的jane的肩制止她的动作。
“jane。”
被叫道名字的人根本不理他，直愣愣地注视着edith骂道：“我们他妈地收留了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
“注意你的嘴，聪明蛋。”daryl威逼地上前一步，“你觉得我这么近会射偏？”
“拿枪指着我的脑袋可不能算是‘收留我’，jane。”edith说，余光扫了眼felipe，他只是看着这边，没有动作，她碰了下daryl的手臂示意他自己没事，“我只是拿了点精神损失费。现在，我亲爱的jane，你想先继续这场浪费时间的情绪化对话，还是去救miguelito的命？”
“那孩子可耗不起。”
“jane。”guillermo又喊道，jane终于看向他，涨红着眼挣开他的手，把右手握着的刀别回腰间朝miguelito走去。
“我还以为你们是童子军。”daryl呛道，一直等她走到沙发旁才将弩放下。
guillermo舔了舔唇没有反驳：“她失去了她的兄弟们。”他看了眼edith。
“走散了！”jane在那边强调道，“不是‘失去’。”她解开miguelito胳膊上的毛巾，被咬开的肌肉往外冒着血，纠缠在一起的血管和经络已经分不清彼此。
“所以你们说的医疗物资在哪？”
daryl和edith带着他们一行人回到原先的房子，扫开餐桌上的东西让他们将miguelito抬上去。daryl从柜子里拿出部分药品和绷带扔到旁边便退到后排，在众人之后游走，既注意着屋外的动静又盯着屋内的人。edith扎堆在他们之间，felipe和jane一边一个摁着miguelito的肩和胳膊，guillermo在后面按着他的腿。他们离她太近了，他可能会来不及反应的距离，他不喜欢这样的距离。
“没有麻药，会很痛。”edith抽出刀来，让felipe将那只受伤的胳膊拉出桌子的范围。他被咬的是上臂，整只手都留不得了。
miguelito要来了块毛巾咬进嘴里，撑起身来看自己还连着身体的胳膊，又倒回桌上，无助地呜咽两声，最终认命地朝另一侧扭开头。
“我数到1，准备好。”edith将刀举高。
“3。”
miguelito咬紧牙关。
刀刃落下。
处理完miguelito的伤口和地上的一片狼藉已经是后半夜，他们将miguelito搬到了沙发上，出于安全考虑，daryl不容置喙地用从衣柜里翻出的皮带将他的另一只手栓在最近的落地桌。edith给他们分食物，指定休息的地方，之后便和daryl一起缩到了那张靠墙的沙发上。
“她就是你在找的？”daryl冲jane的放下抬抬下巴。
“不算是。”edith虽然靠着他，但夹在中间的左手还握着枪，“她看起来脱离队伍了，也许她回不去？”
guillermo一行人坐在miguelito张沙发附近，一人搬了把椅子，一言不发地扒拉手里的罐头，吃得有些急。
到底为什么要冒险救他们？edith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她只是觉得不上前会失去些什么，而daryl又正好在跟前拉了她一把。这太危险了，不止是现在的警惕，还有之前面对行尸的盲目自信，虽然她称得上是享受和daryl并肩作战的感觉，但事后冷静下来的脑子让她为当时的沸腾后怕。救他们到底值不值当？她试图用理性思考来说服自己，她可以试探一下。
“jane。”她朗声开口，被叫到名字的人面色不善地看向她，“你‘失去了整个小队’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怎么会？发生了什么？”
“你来问这话？！”jane气得发抖，捏得手上的塑料叉子嘎吱作响，“是你偷走了我们的物资！”
“但我没有杀任何人！”edith也微微起身，迎合她激动的情绪，“告诉我，jane，我得知道。我们都失去了重要的人，我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如果我的行为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我很抱歉。”
“让我补偿，拜托了。”
jane看着她。事已至此，她说这些有什么用？jane冷笑一声道：“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半句？”
“我没有撒谎，我只是离开了。在经历了和dave他们一起去镇上后你要我怎么相信他们？他们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们是怎么把我丢在行尸群中间？留我去死？有没有告诉你randall故意将一个行尸推向我，结果那只行尸选择了dave。yeah，也许你还记得我救过你弟弟一命。”她想起自己还没给daryl说过这些事，但感到身旁揽着自己肩的力道重了几分。
“承认吧，jane。和你们那队伍里的那些男人一起并不安全。”她一口气说完，无奈又沮丧地别开头，她拿过放在一旁的毯子搭在自己和daryl身上，靠向daryl，在毯子下悄悄牵起他的手，嘴上继续道，“而你也知道这一点。”
jane沉默不语，等吃完了手上的东西才把叉子丢回罐头里。
“那天我们回来，发现你和你妹妹不见了，同时消失的还有三分之一的物资。”jane沉闷地叙述，“dave气疯了——总之我们得再出去跑一趟才能回团队。dave不再相信我的判断，所以我成了唯一一个留在据点的，然后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我等了几天，决定出去找他们。目前我只找到撞散在路边的汽车。”
“你妹妹怎么了？”edith听见jane问。
“和她妈妈在一起。”edith看向她，“为什么不让大家一起去找，你们有很大一个团队不是吗？”
“我不能回去。不提没能找到足够的物资，没有dave和tony”她没说下去，但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让同为女性的edith意识到她的言下之意，她装没有看出来。
“但你们团队里的其他人肯定也很担心你，在等你，可能tony和dave已经回去了？你帮过我，我可以送你回去。”
“你不了解那群人。”jane凄凉地笑了下，像她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我只有tony和dave，我要找到他们，他们肯定也在找我。”
也就是说jane也不知道这个团队在哪里。edith收回视线。
“我希望你能找到他们。”
她说完这句，任由空间被降临的沉默浸染。edith能感到daryl在看她，她悄悄地，怯生生地抬起头来回望，daryl的视线闪了闪，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今夜不知还剩多久，guillermo安排了felipe和他自己值夜，让jane先去休息，jane只是点点头便捡了个靠枕就地躺下。edith知道这种状况下自己就算躺下也不可能睡得着，索性让daryl先休息，不出所料地被他三两句拒绝。
“那好吧。”edith无奈地笑了下，“那你靠过来点。”
她倒是想让daryl能靠在她肩上歇会儿，哪怕只是闭目养神，但实在是身高不及，有心无力。只能努力坐直身子，让他能把部分重量交给自己。daryl看她一脸坚持，身子向下缩了一些，将上半身靠了过去。身体紧靠的温暖让edith有点困倦，她浅浅地打了个哈欠。
明明困得要命。daryl看着她的侧脸。不知什么时候又变成了daryl承受她的体重比较多的状况。
他们没有点蜡烛，出于今晚事发后的谨慎也关掉了灯，在黑暗和沉寂中紧挨着直到一丝光线照亮了窗帘的色彩。
“嘶——”
edith猛地摸上腰间的枪，从daryl身上弹起来坐直。
“miguelito？”felipe快步走过去，被guillermo抓住胳膊。
“等等。”guillermo强硬地看着他说，转向躺在沙发上的miguelito，“你醒了吗miguelito？”
miguelito嘴里发出咕噜声，翻身摔在地上。
edith拔出了枪，daryl的手指扣上了弩的扳机。
“mierda！”纯正的西语脏话夹带着呼痛回荡，扫去大家的警惕，“谁绑的我？？我只有这一只手了！”
edith没忍住笑出声来。
“抱歉。”edith把枪插回去，“只是以防万一。”
guillermo和felipe赶忙蹲下来给他解开束缚。felipe是个壮硕的西班牙男人，他没能控制力道地抱住自己的小表弟，压抑了很久的哽咽终于从嗓子和鼻腔里流出。
“痛老哥，真的很痛！！”miguelito推搡着自家老哥，想要挣脱。
“噢别娘吧兮兮的。”felipe骂道，“快点长大变成男人miguelito。”
“那估计还得好几年。”guillermo调笑地摇摇头。
edith看着那边因动静而醒来的jane也走上去抱住miguelito。他们不知认识了多久，或许也没几个星期，或者没几天，这不重要了。他们三个人一齐打趣miguelito，闹得他又气愤地坐回沙发上，用完好的那只手拉过靠枕抱在怀里，一副受委屈的小孩模样，惹得三人又笑起来。
也许她是为了这一刻。edith微笑着想。
她看向daryl，他没有直白的笑，但目不转睛，眼神柔和。
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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