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白亦微微弯了一下眼角。
“太客气了，不敢当。”
对面却颇有一些粘着他不放的意思。
“白老师太谦虚了。你演戏真的特别厉害，我有好多地方想向你学习呢，希望到时候不要嫌弃我呀。”
梁叶站在边上，冷眼看着那张写满崇拜的脸。
恭维，哪怕是浮夸的恭维，永远是让一个男人自信心爆棚的最佳手段。在这种虚荣的良好感觉下，许多事情都会变得顺理成章。
这个韩舒桐，怎么茶得这么低级？
她前世和她的接触不多，但印象中还是个挺正常的艺人，好像没有这么的……
啧，也不用向白亦学习什么了吧，她自己演得不是挺好的么。
梁叶扬起嘴角，笑得仿佛很亲切。
“韩老师也太客气了，我们家白亦和你出道的年头差不多，哪里好意思让你这样说呢。你可千万别太夸他了，我们团队一向的宗旨就是，演员就得踏踏实实演戏，不能闹那些虚的。”
旁边的许思乐听明白了，“哧”地就笑了一声。
她这话听起来客气，其实是贴着韩舒桐的脸怼了。
意思就是，你也老大不小了，无论按年龄，按资历，都和白亦不相上下，没必要在这里老师长、老师短地套近乎，谁都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把你的莲花香气收一收吧。
好好演戏比什么都强，别整这些炒作捆绑的一套。
对面的人目光闪了闪，脸上划过一瞬间的尴尬，但还是冲着白亦笑了一笑。
“你的经纪人真直爽呀。那我先过去补个妆，一会儿台上见。”
说完，转身就走，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梁叶在心里嘁了一声。她以为是多高段位的莲花精，怎么刚说两句就跑，没什么意思。
“今天很不高兴？”身边忽然有人问。
她一回头，就见白亦正认认真真地望着她。
《额间花》是部古装剧，今天为了配合宣传，主演们都是直接扮上全套妆造的，上午参加开机仪式，下午就进组直接拍。
通告单她看过，下午要拍的，是男女主年少时初见，惊鸿一面的戏份。那时候，白亦扮演的男主还不是摄政王，只是一个出身世家的翩翩少年郎。
所以此时此刻的他，穿的是一身湖蓝色的锦袍，长发只用一枚玉冠束起，显得他整个人比平时更温润，更清贵，皎若云间月，皑如山上雪。
的确是剧本里所写，只要见过一眼，就会刻在心里无法忘怀的样子。
白亦应该多演古装的，确实好看得动人心魄。
当梁叶的心里浮现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她忽然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心里就多了一种说不清的别扭。
他为什么这样问她？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是她很不讲理，带着无名火，莫名其妙地把韩舒桐怼了一顿。
他觉得她很不占理吗？
“什么意思？”她挑了挑眉，口气有点硬。
面前的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轻轻笑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她想和我炒cp吗，怎么这会儿突然生气，没必要的。”
“……”
梁叶一时没有话说，觉得这个场面格外地奇怪。
是啊，她明明知道，自从《亲爱的夏天》播出，白亦爆红，韩舒桐和她的团队，就一直热衷于和他扯上关系，暧昧通稿都不知道发了多少，各种牵强的小细节、小巧合，翻来覆去地抠。
其本质，不过是想吸一波热度罢了，这在圈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对此一向很淡然。就在上次，韩舒桐团队翻出旧照，炒她和白亦的杂志造型有情侣装的时候，她甚至还劝过白亦，这个cp并非不可以炒，只要有利可图就行。
但刚才那一瞬间，她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地想怼人呢？
为了挽回专业的形象，她笑了笑，掷地有声。
“你误会了，我为什么要生气呢。如果说之前那部剧，你们不是官配，炒cp还有待考虑的话，那么这一次，男主和女主，是毫无疑问的一对，哪怕你们不炒，剧方都会不遗余力地替你们炒。
“你放心，我会和她家团队商量的，剧播期间是肯定要营业的，拍摄期间如果有机会，cp花絮也可以放出一点。”
“……”
白亦看了她一眼，像是无奈地牵了牵唇角，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向了台上。
临时搭起的台上，已经站了不少人，背景板上写着“祝《额间花》剧组开机大吉”。工作人员来往穿梭，互相招呼，相当喧闹。
韩舒桐也上去了。她作为女主，当然是要和白亦肩并肩站在最中间的。
只见她一扭头，不知道和白亦聊了一句什么，笑得格外地甜。
梁叶站在阴凉底下远远地看着，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无端的烦躁。
也太不矜持了吧，白糖都说她倒贴，也不是空穴来风。
“叶子姐。”旁边忽然有人喊她。
“干嘛？”
“你不用生气，我看亦哥对她只有表面客气，敷衍她几句而已。她比你差远了，你要是穿上这身去演戏，比她漂亮多了。”
“……”
不必不必，捧过头了。
梁叶哭笑不得，看着一脸忠心耿耿的许思乐。
他好像认定了她和白亦有什么地下恋情，此刻正在为韩舒桐吃醋。
清醒一点，她只是出于经纪人专业的角度，不喜欢过于积极没有分寸的合作对象，好吗？
“行了行了，少来这套。”她撇撇嘴，“等开机仪式结束，我就回去了，你跟在组里照顾白亦，机灵一点，多用点心，有什么拿不准的问题就联系我，明白？”
结果许思乐彻头彻尾地误会了。
他一拍胸脯，“你尽管放心地去，我绝对不会让亦哥被别人染指的！”
“……”
梁叶：闭嘴吧，小朋友。
开机仪式虽然简短，但多少还是要cue一下男女主，为剧中的关系造一下势，也算是给外界一个期待了。
先是由导演和制片人发言，讲述了白亦和韩舒桐有多贴合角色，两人之间有怎样的化学反应，如何如何看好他们的表现。
然后就到了向男女主提问的环节。
主持人举着音质不怎么好的话筒，在周围的人声鼎沸里，大声地问：“两位已经是第二次合作了，请问有什么新的感触吗？”
白亦的回答很官方：“我们上一次合作很愉快，也希望在这一次共同呈现出更好的表演。”
专业，体面，无可指摘，又透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梁叶在远处欣慰点头。
这才是一个正经演员，一个热度正高的明星，给出来的标准回答。想必粉丝宝贝们对此会很满意的，抱走我家哥哥，只有同事关系，其余勿cue。
但是当韩舒桐拿起话筒的时候，画风立刻就不一样了。
“可能很多朋友都知道，我和亦哥在上一部剧中，很遗憾是互相错过了。其实从我的角度，我也会想，如果我们在某个时间点上作出不同的选择，结局是不是可能不一样。”
她微微低头，笑得有些羞涩。
“那这一次再度合作，我们应该可以算是再续前缘了，请大家多多关注《额间花》，到播出的时候来看一看，我们是不是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
刚才不还喊白老师吗，这会儿又亦哥了，套得一手好近乎。
这样“有料”的回答，自然是剧方和媒体都喜欢的。台上的剧组人员起哄成一片，台下的媒体“咔嚓”声也此起彼伏。
只有远处隔离带外的粉丝，响起一阵拒绝的尖叫，梁叶听见，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响亮的“不可以”。
主持人自然是乘胜追击的，她把话筒递到白亦嘴边，笑容可掬。
“亦哥应该也同样期待吧？”
众目睽睽之下，白亦还能怎么回答呢。
他只能轻轻点了点头，“那我们拭目以待。”
……
没劲，没劲透顶。
梁叶觉得可能是天气太热，自己的烦躁已经达到了峰值。她扭头对许思乐说：“我先走了，有事call我。”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所以她也没有看到，台上的开机仪式即将收尾，整个剧组闹哄哄排位置，要拍集体照的时候，白亦忽然走了一下神，目光落在她远去的背影上。
……
回停车场的必经之路，要经过外围粉丝聚集的区域。
此刻台上的照片已经拍完了，人员纷纷散去，为下午的拍摄做准备，而粉丝们也收起相机手机，准备转移阵地，看看能不能碰运气，在下一个地点蹲到自己的偶像。
梁叶从中间穿过，瞥了一眼，通过她们身上的饰品就能认出来，其中大多数都是白糖，韩舒桐的粉丝只有一小片，被淹没在其中，很不起眼。
她心里不由嘚瑟一秒。
她家艺人热度就是高，怪不得有些人急着往上贴。仔细考虑一下，跟韩舒桐炒cp的收益不如麻烦来得多，要不然她家团队下次找来的时候，就坚决拒绝好了，看着怪烦人的。
正想着，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喊。
“你是亦哥的经纪人吗？”
“我是。”她点点头。
她心想，一般无非是要她带几句话，叮嘱白亦照顾好身体，或者要送些信件啊小礼物之类的。
没想到，对面的小姑娘脸一板，既委屈，又有几分怒气。
“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给我哥接这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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